唐老靠在病床上,他這輩子見過太多風浪,他馬上要做手術了,不能動怒,要壓著火,所以始終不置一詞。
直至江錦上進來,才笑著看他,“小五來啦。”
“嗯。”江錦上點頭,打量著此時在屋裡的所有人。
以老爺子病床為分界線,王利與那些記者一邊,唐菀與周仲清等人則與之對立。
“你各個項目都檢查完了?”周仲清打量他。
“沒有。”
江錦上徑直走到唐菀身前,就這麼生生把人護在了身後。
王利還從未見過這般牙尖嘴利的丫頭,氣得呼吸不順,胸口起伏著,怒瞪著她,猝不及防撞上一雙冷若寒磣的眸子。
脖子一縮,身子都涼了半截。
他皮膚白得不見血色,好似沒溫度一般,就連眼神都如冰冷徹。
“王先生,你可知道造謠汙蔑,需要去裡麵蹲幾年?”江錦上聲音徐徐。
方才唐菀那句話,已經把他老底揭了,王利心虛,隻能紅著脖子,扯著嗓子叫囂。
“什麼造謠,我發現你們這些人,就喜歡胡說八道!”
江錦上哂笑著:
“事情已經在網上傳播開了,醫院的事情暫且不提,光是你說給有錢人開綠色通道這個,你以為就構不成名譽侵犯?”
“拿了彆人一點錢,以為在記者麵前隨便說兩句,就不用承擔責任?”
“如果有心告你,按照造成的損失,隻怕沒有幾百萬,或者幾千萬,這件事怕是無法私了的。”
……
王利一聽這話,立刻就急眼了。
給母親看病,幾百幾千的醫藥費都摳搜的人,一聽過百萬的賠償,瞳孔震顫,“這和我沒關係的啊,我就是說了幾句話,憑什麼要我賠錢。”
“怎麼和你沒關係,如果今日老爺子氣不過,出了什麼事,這後續的醫藥費也得你承擔!”
江錦上太會拿捏人的痛處,這個王利一開始在醫院鬨事,就是不想給醫藥費,為了點小錢都能無恥至此,何況是涉及百萬巨款。
登時就急眼了,忽然轉頭看向莊嬈,“小姐,這件事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你特麼看我乾嘛!”
莊嬈一看他居然扭頭對準自己,登時慌了神。
“這件事是你讓我做的啊,他們要是真的告我,你得賠錢啊!”
“你在說什麼東西啊,什麼是我叫的!”莊嬈一聽這話就懵了,看向江錦上,“五爺,您可彆聽他胡說,這件事和我沒關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你讓我故意在他們麵前說這種話,你現在可不能不承認啊!”
唐菀早就想過,這個王利背後有人,隻是不曾想,他如此不禁糊弄,江錦上隻說賠錢二字,他就直接把莊嬈給咬了出來。
“唐老,五爺,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他完全就是胡說的!”
莊嬈也沒想到這個王利這麼蠢,江錦上就是唬他的,他居然也信。
“莊小姐今天來得可正巧?”唐菀笑道。
“我是來探病的,之前也來過一次,當時你不在,我就是想為之前的事和你道歉,你看我還特意買了水果和鮮花,我壓根不認識他!”
莊嬈也不傻,這種時候自然要竭力撇清關係。
“來探病啊。”唐菀輕笑,“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你出現,今天來得這麼湊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故意卡著時間來看戲的。”
莊嬈身子忽然一僵。
她的確是卡著時間來看戲的,小心思被人戳破,臉上神情莫測,房間裡的人,也都看出了些許端倪。
莊嬈這人太蠢,但凡有些腦子,之前也不會被江姝研拉出去當槍使。
她做事,痕跡太重。
自己偏又藏不住,什麼事都堆在臉上了。
“我真的就是單純來探病的。”莊嬈已經有些慌了,尤其是看到門被擋住,江就戴著墨鏡,看不清神色。
而她之前被江就動手打過,一看到他,本能就有些腿軟。
“噯,你是不是不想賠錢啊!我告訴你,如果我倒黴,你也彆想好過!”王利這人本就是個無賴。
“你在胡說什麼!到底是誰讓你瞎說的!”莊嬈氣急敗壞。
當時不是說好,幫她保密,怎麼一轉眼就把她賣了。
唐菀輕哂,“莊小姐,其實他這種人,可以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攀咬醫院,你還指望這種無賴能幫你保守秘密?”
“唐小姐,這事兒真的和我沒關係!他完全就是為了推卸責任,無中生有!”
莊嬈也是心急如焚。
“我怎麼胡說了,我之前壓根不認識他們,是你說如果我幫你把他家名聲搞臭,就給我十萬塊錢。”
“我沒有!你簡直是胡扯!”
麵對這種無賴,就是好脾氣的唐菀都坐不住,況且是急性子的莊嬈,直接拿起手中的花就朝他砸過去,恨不能以此堵住他的嘴。
王利本就無賴,之前周仲清和唐菀懟他的時候,他嘴笨,無法辯駁,已經急得火冒三丈。
此時又被打了下,直接急眼了,朝著莊嬈就衝過去!
“你這臭丫頭,你敢打我!”
莊嬈雖然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潑貨,那也隻是麵對唐菀這些人,畢竟真正有教養的人,可不屑和她一直爭執,這次是遇到真正的無賴了。
猝不及防,就被打了一巴掌。
“老子幫你做事,你特麼還敢賣我!”
病房裡還有一些醫護人員,都知道這人多無理取鬨,可也沒見過他打女人巴掌,一時也是看傻了眼。
莊嬈一聲慘叫,果籃也扔了,伸手護著臉。
她今日就是來看戲的,所以特意梳妝打扮,穿著高跟,被人這般推搡,身體沒有著力點,撞在後側的牆上,王利衝過去,又是狠狠一記掌摑。
幾個記者,也是懵逼了。
這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他們餘光瞥了眼一側的江錦上,他正垂眸和唐菀說著什麼,麵對那兩人的撕扯,冷靜地讓人發指。
唐老端起一側的茶杯,抿了口茶,“都愣著乾嘛,拍照啊。”
記者緊張得吞了吞口水,舉著相機,拍了些照片。
他們心底清楚,這一次……
這個王利怕是要被死無葬身之地了。
因為這個報道一出來,證實他是故意攀咬汙蔑唐家,那之前與醫院的糾紛,自然迎刃而解!
之前在媒體麵前塑造的形象多悲情,多弱勢,網友多麼力挺他,反撲得就會越厲害。
這件事看似隻是在解決唐家的事,其實連同醫院這個麻煩事,也快刀斬亂麻,一鍋都給端了。
江錦上拿捏到了王利的痛處,所以他隻需要簡單說兩句話……
這兩隻狗,自然會互相攀咬。
就是互相把對方咬死了,這江五爺身上,怕也一滴血漬都濺不到。
……
莊嬈就是再潑辣,麵對真正的無賴,也是無力招架,早就被打得無法還手,隻能抱著腦袋一個勁兒躲避。
江錦上給江就使了個眼色,他立刻上前,拽住了王利。
“你特麼放開我,臭丫頭,你敢陰我!”王利說著,還衝莊嬈啐了口唾沫,臟得很。
此時邊上的醫護人員也急忙上前勸阻,打開門,試圖把王利拽出去。
他卻好似殺紅了眼,掙開束縛,奔著莊嬈而去,病房門口,一時又亂成一團,倒是有人趁機踹了王利幾腳,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整個醫院的人,不僅是醫護人員,有些患者極其家屬都恨透了這人,他一直鬨事,住院環境被破壞,他在醫院早就臭名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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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五六分鐘,王利被拽了出去,期間還罵罵咧咧,嘴裡沒一句乾淨的字眼。
“呦,這姑娘怎麼被打成這樣啊!”
“好像整件事和她有關,出事了狗咬狗,活該!”
“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
莊嬈這次算是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潑皮無賴了,本想借他手,去搞唐菀,不曾想偷雞不成蝕把米,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她縮在角落,又打又踹,她渾身疼得要命,一時連身子都直不起來。
門外人揶揄嘲弄,還有記者在拍,她恨不能找個地縫就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