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暮色也擋不住黑夜的來臨,車子疾馳在河西通往市區的路上,遠處群山綿亙,就好似蟄伏著的凶獸,危機四起。
祁則衍坐在車裡,伸手扯了扯領帶,餘光瞥了眼身側的人。
端坐著,晝夜交疊,光影黯淡,他整個人背著光,看不清神色,頭發精短,麵部輪廓越發深邃,忽然低低說了句:
“你有事?”
祁則衍差點崩潰,你特麼讓人把我“請”上車,之後就開車讓他們去公司,一言不發,你特麼成心要急死我是不是,你還來問我,有沒有事?
“有點熱。”他說著,又扯了扯領帶。
“降點車窗。”話音落下,祁則衍那側的玻璃窗,降下約四指寬的縫隙,涼風吹進車內,他身子猛地打了個激靈,後頸都涼颼颼的。
又不說話,這特麼搞毛啊!
親眼目睹,一個素以鐵石心腸,冷若冰山的男人,親自送沈疏詞下班,他的心靈受到重創,上車後,一直暈頓頓的。
總有種撞破奸情,要被滅口的感覺。
河西多山傍水,荒郊野嶺,馬上就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他如何能不緊張,可此時涼風一吹,他整個人都清醒了一些,偏頭看向身側的人,“那個……沈小姐受傷的第二天一早,你說出門去晨練,該不會是……”
“是什麼?”
“你去送她上班了?”祁則衍試探著詢問,鬼知道他此時內心都澎湃。
“她在我們家受傷,我不該負責?”
“可她其實是因為我受傷的。”
“作為朋友,我幫你收拾爛攤子,你不該和我說聲謝謝?”
祁則衍此時心底就兩個字:
臥槽!
怎麼繞到這裡來了。
“老霍,你跟我說認真的,你是不是對沈小姐……”祁則衍不斷給他擠眉弄眼。
說真的,他如果能遇到喜歡的人,大家都很開心,隻是做軍嫂這事兒,本就不容易,嫁給他,一年都說不準能見幾次,和異地守寡沒啥兩樣。
這麼些年,京城想給他做媒的人不少,喜歡崇拜他的姑娘也不少,誰還沒個嫁給軍哥哥的夢,可現實哪兒有那般美好,不僅能耐得住寂寞,如果有孩子什麼的,可能也得一個人扛,想嫁他,真不是憑一股崇拜就能完事的。
“老霍?”祁則衍看他不理自己,賣力的擠眉弄眼。
“沒休息好,你的眼睛又抽搐了?”
“抽……”祁則衍差點就給他飆了句臟話。
“我是想問,你對那沈小姐,是不是有意思?”
“什麼意思?”
他語氣過分坦蕩,沒有一點“奸情”被撞破的尷尬,還麵色沉冽得看著他,那表情就好似……
齷齪的是他。
“就是你對她,有沒有什麼想法?”祁則衍皺眉。
他眸色極深,看人的時候,不怒自威,就好似能看到你內心深處,盯著祁則衍看了兩秒,祁則衍內心那叫一個激動刺激。
難不成自己真的撞破了一個大瓜?
這可是本年度最勁爆的消息了,千年老單身狗,迎來春天了?
他越是猶豫,他越是亢奮。
可他張嘴說話時,他就傻了眼。
“想法,希望她受傷的手,早點好。”
“哈?”祁則衍愕然。
我特麼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
“除了這個,還應該有其他的?”
“你那天早上,明明是送她去上班,還騙我說去晨練?你是什麼意思?還故意瞞著?”
“晨練就不能送她上班?”
“從你家到左岸花園,那麼遠,再去她公司,一個晨練,跑了四分之一的京城?”
“你應該清楚,我的運動量一直很大。”
“……”
祁則衍靠在椅背上,被氣得不知該說什麼?
“老霍,事情都被我撞破了,你這麼嘴硬有意思?”
“撞破我什麼?”他的語氣,從始至終,連一個磕絆都沒打,坦蕩得令人發指,祁則衍算是見識到,這當兵的人,這嘴是真的很難撬開。
“則衍。”
突然被叫名字,祁則衍身子一僵,“你……你乾嘛?”
“你覺得我們之間能有什麼?我們碰麵,都是在公眾場合,左右都有人在,你在想什麼齷齪的東西。”
“我……”
祁則衍原本想著,自己是不是撞到他的八卦,拿捏到他的把柄了,現在好了,反過來被威脅了?
這世道,還有天理嘛!
“我不是那個意思!”祁則衍急忙解釋。
“沈小姐因為你受傷,你在我們家睡足吃飽,拍拍屁股就走,我也是在幫你收拾爛攤子,你現在是覺得我和她之間有些什麼?這樣的行為,你覺得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