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
唐菀是在被送入醫院一個小時後才進入產房,由於唐家人趕來時,恰逢早高峰,加上席芳禮中途把小孫子給丟了,兵荒馬亂趕到醫院時,就連唐菀的麵都沒見到。
“進去了嗎?”唐老抓著江錦上的胳膊,一臉焦躁。
“嗯。”江錦上是完全沒有洗漱的狀態,穿著睡衣,到了醫院後,和醫生聊了許多,又選擇生產方式,還有一堆字需要他簽,也是忙暈了頭。
“昨天不是還好端端的嗎?距離預產期也還半個多月,怎麼突然就……”
唐老似乎還想說什麼,就被唐雲先打斷了,“爸,您彆急,肯定會沒事的。”
他說著,拍了拍江錦上的肩膀,“去洗個臉,清醒一點,這邊我們守著。”
唐雲先過來時,也是被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他當時還想著,這麼多準媽媽要生孩子了,結果搞來搞去,都是等她閨女的。
江錦上點頭,去洗手間,抄著涼水撲了把臉,心底還是很煩躁。
他走出洗手間時,碰到了江宴廷。
“哥。”
“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坐不住。”江宴廷脫了外套遞給他,“穿著吧。”
江錦上並沒接過去。
“趕緊披著吧,回頭弟妹出來,還需要你照顧,你這身子骨時好時壞的,天又冷,你要是出點事情,這個家就亂了。”
江錦上依言,接了外套裹在身上,“哥,有煙嗎?”
“你會抽嗎?”
“都說抽煙能消愁,就想試試。”
江宴廷從口袋摸出一盒煙和打火機,他帶在身上是交際應酬用的,江錦上尋了個可吸煙的地方,他壓根沒抽過煙,連手指掐煙的姿勢都不標準,剛點燃送到嘴邊吸了口。
吸得太猛,濃烈的煙味兒瞬時竄入鼻腔肺部,嗆得他猛烈咳嗽起來。
似乎這般刺激下,他整個人才算清醒幾分。
“剛才周叔也到了,弟妹和孩子肯定會平安無事的。”江宴廷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
江錦上隻是覺著,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昨晚剛和寶寶有了第一次“互動”,做夢都在暢想一家三口未來的美好生活,結果一大早就給他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
等他回去時,江家人幾乎都到了,不過產房外的人卻少了大半。
大家都是著急忙慌過來,沒吃早飯,由霍家人組織,去外麵吃早點了,阮夢西倒是沒去,正陪著唐老,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饒是大家一直在閒談,分散注意力,也看得出來,都很焦躁。
江錦上原本以為,他們吃完飯,就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沒想到,一群人浩浩蕩蕩出去吃早點,又成群接待回來了。
甚至還委派了代表,特意回酒店,拿手機和充電寶,準備長期等待作戰。
他們昨晚本就喝了很多酒,今天也沒有什麼安排,原本是打算睡到自然醒的,想想和五爺這孩子也算是有緣。
乾脆就等到孩子出生。
“小五。”祁則衍將一份早點遞給他。
“我不餓。”江錦上哪兒吃得下東西啊。
祁則衍也沒強求他,轉身把早點遞給了阮夢西,她正陪著唐老說話,眼神很淡得看了他一眼,說了謝謝,就接過了早餐。
在此之後,兩人之間就全無交流。
倒是江承嗣出去買了杯咖啡,回來後,就抵了抵祁則衍的胳膊,“什麼情況?還沒出來?”
“沒有。”祁則衍緊盯著不遠處的阮夢西,腦子也是亂哄哄的。
“對了,你昨晚說親誰了……唔!”江承嗣話沒說完,就被祁則呀捂住了嘴。
“你特麼彆胡說,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江承嗣皺眉,扯下他的手,“行了行了,是你一個朋友行了吧。”
“你真覺得,那種最後想親誰的衝動,是喜歡?”
“你喝多了,會逮著一個陌生人隨便亂親嗎?那八成是真醉了,如果還認得她是誰,還敢下嘴,這特麼不是愛是什麼。”
江承嗣擦了擦嘴,喝了口咖啡,“祁祁,酒後見真情聽過沒?喝完了酒,你就沒有理智可言了。”
“就是全屏身上的一股生理衝動,和一股子本能的欲望……”
祁則衍緊抿著唇,沒作聲。
“你自己想啊,彆人都不想,就想對她一個人耍流氓,這還不是喜歡?”
江承嗣拿出一副說教的口吻,好像什麼都懂。
“你又沒談過戀愛,你還懂這個?”祁則衍輕哂。
“你也不看看我是乾嘛的,這整天去酒吧消費的,有人是消遣放鬆,有人是寂寞,形形色色的人我見過了。”江承嗣冷哼著。
“我第一個酒吧開業前一個月,我就處理了十多個感情糾紛。”
“沒吃過豬肉,我也是見過成群豬拱地的人啊。”
……
祁則衍抿了抿嘴,似乎也有點道理,“可是我見著她,就想掐她臉,讓她再也笑不出來才好,這也是愛?”
“你是變態嗎?”江承嗣挑眉,“再說了,你不是說,是你一個朋友嗎?”
“……”
阮夢西拿著熱包子和豆漿,先是問了身邊一圈人,唐老、席芳禮皆是不吃,她才半蹲下身子,將包子用塑料袋裝好,遞給了席家那小孫子。
“謝……謝,姐——”他說話口齒不清晰,主要是腦袋都是懵的。
他年紀小,昨晚是和爺爺一起睡的,然後聽到敲門聲,他就看到自家爺爺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穿了衣服,就跑了……
他在床上滾了一圈,好不容易爬坐起來,屋子裡已經空無一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爺爺跑回來,三下五除二,給他穿了衣服,掐著他就往外麵跑。
這麼冷的天,連帽子都沒給他戴。
他的腦袋現在還冷嗖嗖的。
“不客氣,吃吧,然後喝些豆漿。”阮夢西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
小孩子哪兒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餓了要吃東西。
“嗯。”他用力點著頭。
“乖——”
阮夢西起身時,一打眼就看到祁則衍正在看自己。
四目相對……
祁則衍想著昨晚的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被江承嗣“洗腦”後,祁則衍覺著自己應該是對她有意思的,如果她還喜歡自己,這目光相撞,沒有火花四濺,也該含情脈脈才對,不曾想……
阮夢西狠狠剜了一眼,還帶著一股子狠勁兒。
那模樣,若是一腳踩在他協商,怕是要把他的腳趾都給碾碎了。
此時所有人關注點都在產房上,隻有席家這小孫子,抱著個肉包子,看到了這一幕,隻是他壓根不懂這些,隻覺著對麵那個叔叔……
傻兮兮的。
**
此時產房外的一群人,不是焦躁得等待,就是在玩手機打發時間,直至產房的門被打開,有個護士走出來,“唐菀的家屬是哪位?”
“是我。”江錦上就守在外麵,立刻走過去。
這家產房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麵根本聽不到裡麵的任何動靜,越是平靜,越讓人難受。
“產婦順產有些困難,如果到了那一步,可能要進行剖腹產。”
“我明白。”
“那你先在這裡簽個字。”護士將一個單子遞給他,上麵的每個字,他都認識,隻是組合起來,卻又像是天數亂碼。
一個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