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奢侈的美夢。
他是昏睡過去的,眼睛合上那一刻,他就有預感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清醒的一瞬間,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除了寒冷,沒有其他不適。
如果不是恢複了,隻怕是回光返照了。
就在他還處於迷茫的時候,竟然聽見了相撞的聲音。
撐起上半身一回頭,月光下那根樹樁綁在一起的一葉扁舟在搖曳著,裡麵的塑料盒子還在反光。
封虞揉了揉眼睛,帶著海水鹽分的手讓眼睛有些刺痛。但也告訴他在這一切不是夢。
手腳並用的過去,踏進小船。小船搖曳著承受著成年人的體重。封虞穩住身子抱起盒子。盒子被打開著,但沒有被浪花打濕。就代表是剛打開的。
這小船哪兒來的?
再看小船跟樹樁鏈接的地方。是一根皮質的扁繩……應該是腰帶。
順著腰帶摸到了冰涼的卡扣。
有人劃著這條小船到了這裡,還用腰帶將小船和木樁綁在一起。
也許剛剛不是做夢,真的有人抱過他。
可那個人在哪裡?
頭皮發麻。
掉進海裡了?
總不可能憑空消失吧!
再次確定浮木和小船上沒有其他人。封虞這才翻看箱子裡的東西。
壓縮乾糧、水、消毒水、還有衣服。
這些更像是賑災的急救包。
拿起衣服的外套先套上。姑且能隔絕海上的寒風。不暖和,至少不會太冷。
打開一包壓縮餅乾,先狠狠咬一口,乾酥的餅乾在口中散開,一種難以言喻的香味散發開來。
餅乾帶來了奢侈的熱量和飽腹感。轉頭再去拿浮木上的水瓶。
對著月光看一下,水位明顯下降了一些。
排除他意識模糊的時候喝了,那麼很有可能是第二個人。
可這不合理啊。
封虞一口水一口乾糧的小口吃著。
再套上褲子,縮在小船裡認真的想著。
隻是吃過了東西,倦意又來了。
在一睜眼。已然天光大量。
一夜無事發生。沒有第二個人再出現。
也許他已經墜海了。
那個人在他昏迷的情況下,還願意照顧他。
最後自己卻發生了危險。
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也許是因為木樁上太過濕滑,那人救人的時候一腳踏空落海了。也許他早點醒來,還能拉那人一把。
這讓封虞心裡很不是滋味。
緊接著,又一件讓他心裡更不是滋味的事情。
綁著樹樁的腰帶,他看著太眼熟了。
卡扣上印著楓葉。腰帶雖然廉價,但這市麵上並不常見。
昨晚熟悉的懷抱,和這條更加熟悉的腰帶,都指向了一個更加近乎荒誕的可能。
昨晚,是他的小逸。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坐在小船上任憑海浪飄搖。
看著海天的交接處一輪紅日正緩緩升起。
那朝霞,那般壓抑和絕望。
————
安逸這一覺睡得無比疲憊。醒來坐起身的時候,也隻覺得天暈地旋,難以言喻的惡心感用在胸口,下床差點摔在地上。
感冒更嚴重了。
顯然是昨晚掉進海水裡鬨得。那熱水澡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
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這情況必須去打吊瓶了。
不然明天根本上不了班。
洗漱一番後,打開電腦看一眼時間,早上八點。吊瓶至少需要一兩個小時。
剩餘時間隻怕不夠出稿了。
後續工作不知道要加班多久,還是要儘快完成。
為了儘快拿到那一千二的尾款。
安逸相當敬業的背上了筆記本,從冰箱裡拿出來麵包,一邊啃一邊下樓直奔診所。
結果到了診所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手機沒帶。
問題在於長期不帶現金的他離開手機身無分文。
“感冒了嗎?這臉色瞧著就不太好。”診所大夫是個中年大姐。安逸來過幾次,還算熟。
“有點嚴重,過來點個吊瓶。我這還想著電腦帶著彆耽誤工作呢。結果手機忘帶了。我會去取吧。”
“這點事哪至於再跑一趟,先點上吧,等你好了有空送過來。坐這裡我先看看症狀。”大夫大姐帶上口罩,不忘嘟囔道,“現在年輕人怎麼都這麼拚。來這都想著工作。手機都能忘帶。不過也挺好,哪像我家兒子,自己丟了都不帶丟手機的。”
安逸也覺得不好意思,檢查後點了吊瓶。安逸打開電腦看見Q圖標才想起來自己Q裡有土豪給的一千定金。
一邊點開一邊對大夫道:“我這Q裡有點錢,姨您兒子有賬號吧,要不我加他把錢給他?”
Q一登錄,就收到消息提示,點開果然是土豪。昨晚將稿子發給他時候沒來得及看回應。
點開看,有昨晚簡單的點評。還有一條竟然就在剛剛。
內容隻是讓他不用著急稿子,注意身體。
莫名有一種默契。仿佛對方知道安逸在生病。
不管怎樣,哪怕是客套,這樣的話也讓安逸心底一暖。
“好。”
給了回複後,借著大夫的桌子,一邊吊瓶一邊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