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何瀟後來想一想,覺得當時應該跟溫良講講道理,說一說你長大了,不能什麼事情都要依靠彆人之類的……

可他又想到陸雲飛說過的,溫良對人的信任建立不易,如果自己恰好被他信任了,又為什麼要潑他冷水呢?

所以,他現在才會忍受著對麵那位田徑隊乾事的無情嘲笑。

“不是吧何瀟,你什麼時候變成帶孩子的老媽子了?”

“什麼帶孩子,我不是說了嘛,我那同桌他性格太內向,自己不好意思過來,我就陪他練上一段時間,等他適應適應。你就說行還是不行,笑個屁,有那麼好笑嗎?”

“不好笑嗎?你就看你這架勢,跟個老母雞似得……行行行,我不笑,我去問問我們教練,估計沒什麼問題,不過你確定真要跟著過來帶孩子?”

這位乾事叫孫政奇,是何瀟以前初中時的學長,彼此都熟悉,所以嘲笑起來熟門熟路的,一點兒都不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還沒等那邊教練給答複,老王這邊先怒了。

“何瀟,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擅自做主呢?”

何瀟冤枉:“我沒擅自做主,我這不是來跟您彙報了嗎?”

老王語重心長:“跟我彙報沒有用,溫良的情況你也了解,這種讓他拋頭露麵的事,你得跟他的家裡人商量。”

何瀟:“班頭,這種事,我覺得還是征求溫良本人的意見更為重要。他自己如果有想融入大眾的想法,我們得幫他往前走一步,而不是攔著不讓他前進。

而且,我已經打過電話給溫良的管家了,他應該會轉告溫良的家長的。”

老王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何瀟,你這孩子有時候就是太較真。你忘了上次溫良跟羅明宇打架之後暈倒的事兒了吧?如果再有一次更嚴重的情況發生,到時候他的家人追究起來,誰負責?

我不是不想讓你幫助同學進步,可這得有一個底線。那就是這位同學的身體健康會不會受到影響。溫良他是有心理問題的,誰能保證他加入田徑隊,就一定不會受到任何刺激,從而引發安全問題。”

老王說的邏輯合理,何瀟並不能直接反駁,雖然他更加傾向於讓溫良勇敢地邁出去,但涉及到健康和安全,連自己都屬於未成年人的何瀟,的確不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負責。

“那……您打算怎麼做?去問校長?然後等校長聯絡他的家人?”

老王點點頭:“對啊,這樣做比較穩妥,如果他的家人親口同意了,之後哪怕出什麼事,我們也不至於交代不了。”

何瀟想了想,認同了老王的做法,說道:“那好吧,我也試試能不能讓溫良直接和他的家人聯係。”

老王看著何瀟的態度,動了動嘴想要再說點什麼,但最後沒說出來,隻揮揮手讓何瀟回去了。

何瀟並沒有去直接找溫良讓他聯係家人,他考慮了一下,把電話打到了陸雲飛那裡。

把他們班主任的顧慮告訴了陸雲飛之後,何瀟又說道:“你能直接聯係他的家人,讓他們給予溫良支持嗎?”

那頭的陸雲飛考慮了一下才說:“何瀟,我之前跟你說過,對溫良的狀態,你不能太心急。這次,你確定他到了田徑隊以後,不會出岔子嗎?”

何瀟道:“我並沒有心急,隻是這樣一個機會來了,我覺得沒有必要刻意回避而已。

再說,我不是答應溫良,陪他一起去了嗎?到時候看情況唄,要是他真的很難適應,我也不會勉強他的。”

“好吧,我打電話聯係他的父親,讓他給你們校長打個電話。”

田徑隊的馬教練答應何瀟去陪溫良一起訓練的時候,老王那邊也有了消息。

他把何瀟跟溫良一起叫到了辦公室。

“溫良啊,”他對溫良說話的語氣分外溫和,何瀟在一旁都忍不住簌簌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父親親自給我打電話,說非常支持你加入校田徑隊的決定。但是呢,他還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所以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

溫良,你去了田徑隊以後,要是覺得不適應或者不舒服的話,千萬不要勉強,要過來跟我說或者跟你們教練說,知道了嗎?”

好歹溫良知道麵前是他們班主任,雖然不願意說話,但還是給麵子地點了點頭。

之後老王又把談話目標轉向了何瀟,無非就是千叮萬囑,讓何瀟一定要照顧好溫良。

就這樣,何瀟陪著溫良一起進了校田徑隊。

自我介紹那一套都省了,一上來教練馬如龍就讓溫良和何瀟做一個基礎測驗。

記下成績之後,倆人被混入隊員當中,開始體能訓練。

何瀟悄悄問孫政奇:“我不過是個陪練的,一定要用這麼認真的態度對待我嗎?”

“靠,讓你來就已經是我們教練愛惜人才,特彆對待了,咋滴?你還想搞個特級待遇,我們練著你看著?你覺得合適嗎?”

那邊馬教練吆喝一聲:“散開,準備!”

孫政奇一把攬過何瀟的脖子把他帶到最邊角:“你離他遠一點,讓他自己適應,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兒!”

何瀟覺得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看被馬教練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的溫良,發現他也正往自己這邊看著,眼神直呆呆的,瞅著有點可憐。

“你彆看他呀!”孫政奇掰過他的腦袋,:“認真做做預備活動,好好嘗嘗我們田徑隊的運動大餐吧,騷年!”

何瀟認為自己體格還是不錯的,但真正接受專業運動人員的體能項目訓練時,他悲催地發現,自己給自己挖了個深坑。

深蹲起,蛙跳,側身跑,快速跑……

一圈一圈地咬牙熬過來,等最後一個項目結束時,何瀟仰天躺倒,腦子裡的疑問撒著歡兒地打著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乾什麼?

正轉著呢,一隻手出現在視線中的藍天裡。

“彆躺著,要抽筋的。”溫良柔柔的沙啞嗓音鑽入耳中,何瀟聽著覺得分外舒服。

真想就這麼睡過去得了。

那隻手又低了低,湊到了眼前,執意讓何瀟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何瀟無可奈何,抬起自己的手,握住那隻手。

一瞬間,對方很明顯的瑟縮了一下,然後又用力抓緊把何瀟從地上拽了起來。

剛剛經過劇烈運動的腦子運轉有點兒緩慢,何瀟隻想著為什麼自己累得都快靈魂出竅了,溫良還麵不改色?

直到溫良鬆開了他的手,低垂下頭,隻露出紅紅的耳根,何瀟才想起來。

溫良是不喜歡跟彆人碰觸的,他剛才卻伸手拉自己起來。

何瀟回想起剛才溫良的手是抖了抖的,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縮回去。

這是進步吧?

何瀟笑了,他覺得溫良會越來越進步的。

好在那樣非人的折磨不是每天都有,田徑隊的訓練都是在課外空餘時間,儘量不影響學生學習。

何瀟一直陪著溫良訓練了幾個周,自我感覺體能跨越式的進步了不少。

當然,真要跑起來,他還是不行的,那東西需要天賦。

感覺溫良適應的差不多了,訓練起來相當投入,基本上顧不得四下裡踅摸何瀟的所在。

於是一個月之後,何瀟就在孫政奇的驅趕下,以班主任老師找他有事為由,提前離場,讓溫良自己跟著那幫隊員一起訓練去了。

老王應該是找馬教練聊過溫良的問題的,然後馬教練又跟孫政奇說過。

所以孫政奇才會問何瀟,溫良到底是什麼心理疾病?

何瀟當時聽了心裡有些惱火。但又一想孫政奇平時對溫良真的挺照顧,而且他還特意囑咐了隊裡的隊員,大家夥因此表麵上都對溫良表現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