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瀟背轉過身, 遮掩自己凸起的反應,然後才試著對溫良解釋:
“那個,我有點喝多了。”
過了好半天,才聽溫良“哦”了一聲,語調有些悶悶的。
上車後何瀟靠一側車門坐著,側頭望向窗外掩飾臉上的窘迫。
他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溫良此刻作何感想?
一時間車廂裡格外靜默, 隻有開車的杜管家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 時不時通過後視鏡觀察車後座裡的動靜。
快到何瀟住的小區時, 溫良忽然開口問了一句:“嶽銘濤的戀愛對象是個男的嗎?”
去年聖誕平安夜的時候,何瀟沒去赴嶽銘濤的生日約會。溫良還特彆關心地問了一句,何瀟告訴他嶽銘濤已經有了交往的對象, 以後都不需要他陪著過生日了。
其實那就是個說辭, 嶽銘濤每每見到溫良跟何瀟幾乎形影不離的身影, 誤以為他們早就互通心意在一起了,所以也沒再自討沒趣地非要何瀟遵守當初的約定。
溫良問起來時,何瀟就隨便扯了個謊。
這時候他又突然問起來, 顯然是想到了些什麼。
何瀟轉過頭, 看著溫良的眼睛,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溫良垂下眼睫, 不去觸碰何瀟的目光,又問:“那……他是同性戀嗎?”
“嗯。”何瀟再次肯定。
“那……”溫良頓了好半天,才慢慢抬起頭迎上了何瀟的視線:“你也是嗎?”
“我,也是。”
說出答案後, 何瀟頓時坦蕩了許多。
這就是他的本心,在溫良麵前尤其不需要遮掩。
承認,讓他知道吧!
剩下的,交給時間去解答。
溫良雖然沒有接著表現出惡心和反感來,但也沒有豁達的容忍和接受。
他又把自己埋了起來,一直到何瀟下車,他再沒看他一眼。
何瀟沒有進逼和勉強,之後的好多天他都沒去主動聯係溫良,隻是和杜鑫互通訊息,確定溫良的精神狀況。
一直等到查完分,需要填報誌願的時候,他才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猶豫之中。
溫良的分數和他差不多,超出了他們報考目標大學的分數線。
隻是他不太確定,溫良還會不會跟他填報同一所大學?
他悄悄給杜鑫打了電話。
“少爺自己出去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去你那裡呢?”
何瀟有些緊張,忙問他具體情況。
“我看他老在彆墅待著發悶,就開車帶他去了芳華園散心。
誰知我出去買了點冷飲,再回來他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何瀟你下樓看看,我猜他應該是去找你了。”
何瀟掛了電話就往外跑,急急按了電梯按鍵,感覺這破電梯從來沒這麼慢過,簡直就像烏龜爬。
何瀟正想著要不要跑樓梯下去算了,眼角無意識地往樓梯間瞥了一眼,然後就看見了一個坐在台階靠著欄杆的背影。
何瀟覺得自己都不需要辨認就確定了那個就是溫良。
他沒敢太大動靜地飛奔過去,怕再驚動著那個脆弱的小家夥。他放輕了腳步,擦過溫良身側,下了兩層階梯,慢慢放低身子從下往上看溫良。
“來了怎麼不去敲門?”他輕聲細語地問。
溫良從手臂中抬起埋著的頭,在看清何瀟的臉龐時一下子紅了眼眶。
“你怎麼不理我了?”他說,語氣裡是滿滿的委屈。
“我,我沒有啊?”何瀟試圖辯解。
“我等了你那麼多天,你都不來找我。”溫良繼續控訴。
何瀟被他這幅樣子弄得有些無措,無奈地歎了口氣,直言道:“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陸醫生說過,你可能接受不了同性戀。
那天,你知道了我是,我以為你會討厭我,所以才不去找你。”
溫良又垂下頭,說道:“我是很討厭同性戀,但我從來沒說過討厭你啊?”
何瀟聽了這句話有些開心,起碼溫良沒有討厭他,但這能夠代表他會接受他嗎?
何瀟不知道,他又歎口氣,站起來對溫良伸出手說道:“彆坐在這,進屋子裡再說吧!”
溫良看了看何瀟的手,有些猶豫著拉住了借力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