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母笑了笑,夏大夫說,“問題不大,孩子胎心還不錯,可能產父對催產素有抗藥性,繼續輸吧,看這瓶掛完是什麼反應再說。”
夏大夫走了之後,許母明顯焦慮起來,她有些坐立不安,問兒子,“要不咱剖吧,媽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許斌卻比較堅定沉著,“沒事,媽,大夫不都說等等看麼。”
沒辦法,許母隻好坐回去,繼續盯著胎心儀。
中午過後,許斌吃完魚香肉絲蓋飯,催產素剛好掛完,夏大夫也準時出現。
“內腔收縮還是不到三分鐘一次?”
夏大夫這次微微皺眉。
許斌點點頭。
查看了胎心之後,夏大夫道,“不能再掛催產素了,看來你有抗藥性。”
“那怎麼辦。”
許母心急的問道。
“確定想順產麼?”夏大夫直接轉頭問許斌。
許斌使勁點了點頭。
“那好,讓伯母扶著你去走樓梯,走十五分鐘回來看。”
許母一聽,又害怕又心疼,猶豫著不敢上前。
還是許斌果斷,他自己站起來,拽上母親的手,去了消防通道,兩人上上下下,不急不緩的走了十五分鐘,回來了。
看許斌頭上微微冒汗,夏大夫問,“收縮頻率快一點了麼?”
“好像稍微快一點了。”
夏大夫戴手套,指了指床,“上床,我給你看看。”
許斌,“……”
“大夫,不用了吧,你不是說瓜熟蒂落嘛。”
夏大夫麵無表情的戴口罩,“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扭扭捏捏的,快,把褲子脫下一條腿。”
許斌這個臊得慌啊,許母趕緊幫他把簾子拉上。
過了一分鐘,夏大夫說,“起來吧,已經開了八指,快了,我讓護士給你送上來一個瑜伽球,你從現在開始坐球,一次半分鐘,間隔兩分鐘,直到痛感強烈。”
許斌聽得蒙圈,直到護士把球給他送上來,告訴他怎麼做,他才發現,這姿勢,簡直是老母雞下蛋啊。
夾著個大瑜伽球在地上坐了三十分鐘,還是沒啥明顯痛感,夏大夫也著急了。
“收拾一下東西,跟我去樓下的產科待產室。”
許母趕緊交代保姆拿東西,她跟著兒子先下樓。
到了待產室,可就不想樓上高級病房那麼消停了。
下午三點,待產室裡八張床,七張是滿的,而且產父全都疼得死去活來,有一個直接疼得跪在地上起不來了,可夏大夫看了一眼,卻說,“不到時候呢,讓他少喊幾聲,節省體力,留著勁兒生孩子。”
家屬趕緊把那個年輕的男孩攙起來,扶到床上。
許斌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異類,彆人都疼得死去活來,他一點感覺沒有,除了偶爾下腹緊縮一下,剩下毫無異樣。
剛才疼得頭發都汗濕的男孩過了內腔緊縮的陣痛期,清醒了不少,,轉頭看到坐在隔壁床一臉平靜喝紅牛的許斌,跟他搭訕道,“大哥,你是不是生二胎呀,這麼淡定?”
許斌,“……”
摸摸自己的肚子,許斌也想問,崽子,你咋這麼淡定?
再一抬頭看向隔壁床,那男孩的老公一直陪在身邊,雖然產父疼起來幫不上什麼忙,但也一直緊緊攥著對方的手,“疼就咬我,大夫說不讓喊。”
許斌心裡不由酸溜溜的,忍不住默默罵了一句,“大豬蹄子!”
夏大夫這時候走過來跟他說,“你在這待產,感受一下氣氛,能發動的快點,再過十分鐘,如果還沒反應,我就給你人工開內腔口。”
“啥?”
許斌瞬間變了臉色,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夏大夫,“要不怎麼辦?熬到半夜不生,你就得剖腹產,受兩次罪。”
大夫一走,許斌開始繼續坐球,一邊坐,一邊心裡祈禱,“小兔崽子,趕緊出來哈,要是敢讓你爹挨那一刀,我就先餓你三天。”
每次這招都挺管用的,一罵必然有反應,但這次,不但孩子沒反應,胎心還下降了。
許母慌了神,趕緊去找夏大夫。
許斌則繼續坐球,正這時候,有個不陣痛的產父要求老公開壁掛電視,想轉移注意力,許斌一抬頭,正看到香港衛視台的娛樂新聞。
“BX集團的二公子在月初升職集團副董之後,不日也許又將迎來好事,他和樂茂集團千金孔方怡訂婚的消息一直多有流傳,隻是尚未坐實,但近日有記者拍到兩家長輩相約去九龍最好的喜宴酒店看菜單,想來好事將近……”
那產父在催老公換台,“不看這種有錢人八卦,看看選秀節目。”
許斌卻扔下瑜伽球,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了遙控器。
後麵的畫麵,果然是虞夫人和另一個闊太出入高級酒樓的場景,中間還穿插了幾張謝信澤的單人照片,以及孔方怡之前接受媒體采訪時候模棱兩可的答複。
許斌突然感覺呼吸苦難,口周都是麻木的,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的發抖,等到許母回來的時候,發現兒子臉色蒼白,趕緊拽住夏大夫,“大夫,你快給看看。”
夏大夫查看了胎心,發現胎心降得厲害,許斌的血壓倒是飆的很快。
“快,直接推手術室,這種情況必須剖。”
一群護士圍上來,剛要把許斌推上輪椅,突然,他一抬手,表情極其扭曲的喊,“大夫,好像要生了!”
接著,淋漓的羊水順著許斌的大腿流了下來。
“快,先推手術室,能生就生,不能生就剖。”
說完,幾個人將他架上輪椅,一路往手術室疾跑。
誰知,在路上,許斌的血壓就衝到了150,夏大夫忙喊,“家屬呢?孩子爸爸呢?趕緊過來簽手術單”
許母已經懵了,眼淚稀裡嘩啦的往下流,哭著喊,“我簽,我簽。”
護士攔住她說,“不行,隻能配偶簽。”
看著推到手術室裡的兒子,許母哭得泣不成聲,從護士手裡搶過筆,“沒有配偶,我是他媽,我還不夠親麼?!”
夏大夫看許斌雖然血壓上來,但胎心還維持在200以上,除了陣痛的厲害,倒還不太嚴重,便對他說,“堅強點,自己上產床,我爭取讓你自己生。”
許斌忍著劇痛,在護士的幫助下爬上產床。
這時他也顧不上害臊了,喘著粗氣問夏大夫,“是不是孩子要出來了。”
夏大夫,“沒有呢,不過也快了,你聽我指揮,把腿搭在這個架子上,然後雙手用力把著這裡。”
說著,將許斌的手拉過來,放在產床邊的把手上。
“一會兒聽我口令,我說一二,你就呼氣,喊到三,你就憋著氣,全部力量都往腰上用,使勁兒往下擠,胳膊也是,就像劃槳一樣,往後用力,千萬不要往高抬,懂了麼?”
許斌已經疼得意識有點渙散,其實除了疼,主要是覺得憋得慌,肚子裡仿佛有個大球,要擠出來一樣,再加上剛才看新聞,受了刺激,他覺得心跳劇烈加速,好像要從嗓子眼蹦出去了似的。
夏大夫看他心率和血壓不穩,還有點納悶,這時候護士衝進來,“夏大夫,他母親非要簽手術單。”
夏大夫在產科久了,什麼狗血事兒沒見過,立即想到是怎麼回事,問許斌,“你老公去哪兒了?”
“死了!”
許斌都快疼死了,可還是咬牙喊了一句。
夏大夫,“…………”
敢情這又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人兒。
“現在彆想沒用的,集中注意力,為了孩子,想想能給你力量的事兒。”
許斌閉著眼,都顧不上點頭,但大夫的話,他聽進去了。
“好,聽我口令,一二,吸氣,三,憋氣,用力!”
許斌雙臂用力,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下腹。
“好,看見頭了,彆泄氣,再來,一二,吸氣,憋氣,用力!”
許斌從來不知道,生孩子的疼是這樣的,簡直無法想象,關鍵是,他覺得自己已經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如果再來一次,他肯定做不到了。
“好,馬上就出來了,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千萬彆鬆勁兒。”
夏大夫也感覺到了他有些虛脫,再看看儀器上的數據,血壓和心跳依然超標,便趕緊鼓勵他,“為了孩子,為了你自己,我們再試一次。”
許斌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半路,他知道,自己不努力,肯定會有危險。
想想自己遭的罪,孩子要承受的危險,還有父母的擔憂,他又重新開始蓄力。
夏大夫看他清醒了不少,趕緊說,“太棒了,你是最堅強的,最後一下,想喊就喊出來,咱們馬上就成功了。”
“聽我口令,一二,吸氣,三,憋氣,用力!”
許斌,“謝信澤!!!老子宰了你!”
前麵幾個字喊得頂破房蓋,後麵的氣息明顯弱了。
但夏大夫卻興奮異常,“出來了,出來了!許斌,好樣的,你兒子又白又胖!”
許斌已經完全脫力了,聽著孩子的哭聲,他罵了句:“小兔崽子,等我有勁兒了,非揍你一頓不可。”
說完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夏大夫,“……”
產房外麵,許母聽到孩子的哭聲,轉身一把抱住老伴,痛哭失聲,許父顧不上給自己和老伴擦眼淚,因為護士出來問,“孩子名字想好了麼?要建檔了。”
許父趕緊說,“男孩叫許彥,女孩叫許諾”
護士,“那就是許彥,哪個彥?”
“美士為彥。”
護士,“……,大爺,你真有文化。”
許父趕緊給護士發糖,“能不能先讓我看看孫子。”
護士,“產父和孩子得隔離一小時,你們要看,進去換無菌服。”
許父和許母趕緊照辦,進了產房,看見兒子已經累得睡著了,旁邊的孫子被包在繈褓裡,像個白色的蠶寶寶一樣扭來扭去。
夏大夫正在洗手換衣服,看到老兩口進來,笑著說,“恭喜。”
許父趕緊掏出準備好的紅包給他,夏大夫連連擺手,“應該的,職責所在,許斌這胎生的很順利,沒有□□損傷,孩子也健康,整整八斤,堪稱英雄產父了!”
許母忙著看孩子,聽了夏大夫的話,也趕忙回頭道謝。
等大夫出去,兩口子陪著兒子、孫子去了隔離室,許斌還在睡,兩個老人便圍著孩子看。
“他爸,這孩子長得真漂亮,又白又俊,看著像個小姑娘似的。”
許父笑得已經合不攏嘴,“就是,抱出去得饞死劉大腦袋。”
許母白了他一眼,“劉大腦袋家孫子能跟咱家的比?你也不找個有檔次的對手。”
許父恍然大悟,“老伴,你說的太有道理了!”
兩人的說話聲吵醒了許斌。
看著兒子睜開眼,許母趕緊上前,“兒子,感覺咋樣,餓不餓?想不想喝水?”
許斌搖搖頭,說,“把崽子抱過來,我瞅瞅。”
許母趕緊去抱孫子,小心翼翼的把還在動來動去的小寶寶抱起來遞到兒子懷裡。
許斌撐起身坐好,動作不太熟練的接過小崽兒,孩子一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便勁兒往他懷裡紮。
輕輕剝開小包被,孩子的小臉露了出來,濃密的黑發,雖然還未睜開眼睛,但僅看長長的眼縫,也能想到他是個大眼睛寶寶,下麵是挺翹的小鼻子,還有唇形分明的粉色小嘴。
一切都是那麼玉雪可愛,然而許斌看完,隻說了兩字,“我擦!”
兒子是好兒子,就是長得太他媽像謝大豬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