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敲了兩下房門, 沒有應聲, 誠明直接推門進了辦公室裡。
落地窗邊,謝信堯正在接電話。
誠明見他在忙,腳步放得更輕。
放下密件之後, 見謝信堯的電話還沒打完,他便垂手立在桌邊等著,待會老板肯定要過問這次的細節。
等著的功夫, 看到辦公桌上放了半杯溫咖啡,再一偏頭, 煙灰缸裡果然也躺了不少煙蒂。
微微蹙眉, 將那半杯咖啡端出去倒掉,換了上好的白茶,煙灰缸也一並洗了。
等回來的時候,謝信堯正夾著煙在找可以彈煙灰的那個水晶物件。
見誠明手裡拿著的正是自己要找的東西,謝信堯擰起眉頭, 口氣不虞的道,“這些事有專門的人做, 輪得到你管三管四。”
誠明不說話, 隻是低著頭笑了一下, 把煙灰缸遞到謝信堯手邊。
坐下之後,謝信堯點著煙灰,聽誠明跟他彙報細節。
誠明平日裡少言寡語, 給人感覺該是個嘴笨的人, 但謝信堯用過他幾次之後, 便發現他隻是不愛說閒話而已,若是說起正事,條理清晰,言簡意賅,一句廢話也無,正和他的心意。
何況,他聲音好聽,清清朗朗的,格外讓人舒心。
謝信堯邊聽他的彙報,邊思慮,忘了吸煙,待想起來,煙已經自己燃儘了,索性直接按滅在水晶器皿裡。
“做得很好。”
半響後,他說了一句,而旁邊的青年,一直低眉順眼的立在那裡。
看他那副模樣,謝信堯心裡滋味有點莫名。
誠明是個人才,不是有雄才大略的那種,但做保鏢確實屈才了。
他看著不言不語,實際心裡清明,辦事有條有理,不慌不亂。
不知情的,看他那悶葫蘆的樣子,難免誤會他是個老實到木訥的性子,但讓他跟在身邊快一年,謝信堯再清楚不過,誠明其實相當聰明,而且,罕見的,聰明不外露,能沉得住心。
這是難得的,而更難得的,是他穩重可靠,有一顆忠心。
起初,他隻用誠明辦過幾次小事,見他辦得好,便讓趙叔找來他的資料細看,發現他竟是謝家資助過得孩子,而且是孤兒,謝信堯更覺穩妥,用著也更放心大膽了點。
陸陸續續的,又交代他辦了一些事情,想看看他的能力,誠明竟辦的都不錯,沒有出過差池。
謝信堯更覺滿意,但麵上是不露的,甚至偶爾還要說些不中聽的話來刺一刺他。
若是換個人,為老板辦事得力,頗得信眾,尾巴定要翹起來了,即使當麵沒有不悅,轉過頭去,未見得不露馬腳。
但誠明卻始終淡淡的,在他麵前不動聲色,離了他跟前,對上上下下的人,也是一個樣,不卑不亢。
恭維奉承也好,嫉妒諷刺也罷,到了他麵前,都興不起什麼波瀾。
這樣的性子,太難得了,何況他還有那樣一雙好眼睛,這麼一個人,未免太和謝信堯的心意。
既然辦事有功,又合心意,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這個拿去。”
謝信堯拿出一個黑絲絨盒子,推到誠明麵前。
誠明見了,也沒有花哨的話,默默收下,道,“謝謝董事。”
“你做得好,當然要獎勵。”
見誠明不拒絕,謝信堯便在他辦事有功的時候,每每會獎勵。
誠明辦事辦得好,謝信堯有心拉攏他,偶爾也會跟他說些閒話。
有次誠明陪他參加友人父親的葬禮回來,他忽然想起誠明父母早亡的事情,便隨口問了問。
問過之後,也沒多在意,隻是吩咐趙叔,記得著人去墓園送花,待到他父母忌辰,給誠明放一天假。
某天,他發現誠明沒隨在身邊,問起趙叔,趙叔提醒,他才想起來,當時說過要給誠明放假的事。
本是隨口一提的小事,可第二天再見到青年的時候,誠明看向他的眼神明顯與平時不同。
自那之後,還經常用那雙黑到發亮的眼睛看著他笑,其中的真情,竟然讓謝信堯有了幾分動容。
但謝信堯並不覺得這等微末小事能真的打動一個人,肯定還是那些禮物的功勞,畢竟,天下不愛財的有幾個人?而為了多看幾次對方的笑臉,他也不介意多多的獎勵。
可奇怪的是,謝信堯發現他送誠明的東西,從沒見對方用過。
穿得,戴的也好,吃得,用的也罷,一樣都沒有。
難道是嫌送的少了?不夠貴重?
待誠明又幫他辦了一件大事之後,謝信堯豪擲千金,送了他一塊名表。
可仍不見誠明戴起來。
謝信堯難免猜測,他送的禮物都到哪兒去了呢?
過了沒幾天,他出席了一次酒會,酒會上,都是達官貴人,也有像他這樣的豪門貴子,大多是從小就來往的老相識。
幾人聚在一起,說過了生意上的事,便自然的聊起了閒話。
因一個素日風流的朋友剛被某女明星甩了,心情正晦暗,大家便懷著半看好戲半勸慰的心思,圍著他說了起來。
謝信堯從來不是個風流人物,他雖長得英俊,但卻過於嚴正,對於這類話題,他隻是端著酒杯,站在一邊旁聽,實在說不出合適的話來搭腔。
本來就聽得意興闌珊,都想借故離開了,有一句卻忽然入了耳。
“那個小賤人,竟然拿我送的東西去討小白臉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