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養的,彆人給你兩口飯就跑了是不是,啊?!”賀光衝上前,被江岸死死擋住,“都想跑是吧!都看我笑話是吧!沒門兒,跟我走!”
老江聽不得他這麼罵孩子,生氣道:“怎麼說話呢!你……”
“江叔。”賀川忽然站起來,“你不用跟他費事兒。”
江岸正要發作,賀川劃拉一下拉開凳子,自己走了出去:“我解決。”
江汀嚇得縮在角落裡,但聽到這話還是大著膽子衝出去抱住他。小孩兒個頭竄得沒賀川快,隻能抱著腰,“你彆出去,他不清醒呢,你出去肯定又得……”
“他現在打不過我。”賀川把江汀的手解開,把他推到江岸懷裡,“沒事。”
江汀還要去攔,被江岸拉回來了。江汀不解地看著他爸爸,急得哭腔都出來了,一個勁兒地說彆讓小川哥出去,可是沒人聽。
賀川還是沉默又堅決地走進黑暗中,像江汀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
“出去說。”賀川冷著臉,嗓子壓得低,像是被風刮過的沙礫,“彆擱這兒丟人。”
賀光明顯被這句話激怒,但江汀沒來得及看他表情,門就咣地一聲關上了。
他們家隔音還不錯,江汀被江岸抱著掙不開,隻能聽到一聲玻璃碎的巨響,然後隔壁的房門關了,老賀氣急敗壞的罵著,什麼“養你這些年喂了狗”,什麼“你所有東西都是老子給的”,聽不真切,但也能猜出來語氣。
後來爭吵聲漸漸弱了下去,江岸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他鬆開江汀,發現孩子的手腕都被自己抓紅了。
江汀不理解親爹乾嘛要攔著自己,氣鼓鼓地埋怨道:“小川哥不知道怎麼樣了……你乾嘛讓他出去啊!”
江岸歎氣:“人家家裡的事兒,咱怎麼插手管?你看賀光喝成那個樣子,萬一他瘋起來傷到你怎麼辦?”
江汀更氣了:“那他傷到小川哥怎麼辦?”
江岸沒來得及說話,忽聽外麵咣啷一聲巨響,伴隨著玻璃窗碎裂的聲音。
一家三口趕忙衝到窗台邊,隻見賀光正拿著掃帚朝賀川扔去。
“快報警!!”白靜丹最先反應過來,迅速拿起手機,“再打個急救,那孩子腦袋流血了!!”
江汀慌得拿不穩手機,最後是江岸撥出去的號碼。
這天對於江汀來說,變得十分混沌。
極度的喜悅,極度的溫馨,極度的緊張,極度的心疼,都糅合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裡。
以至於很多年後他再回想起這一年的一月十二日時,最終隻能記得嘈雜的人群和呼嘯而來的警車救護車。
黃色警戒線拉了一排,紅藍閃爍的光裡,江汀隻能遠遠地看著賀川。那個人坐在台階上等待處理傷口,一如既往地黑著臉,額角上的血順著眼睛流到左邊下巴,右臂也有一大片淤青。
江汀隔著熱鬨的人群,看到賀川在發抖。
“媽媽……”江汀突然鼻子酸,扯了扯白靜丹的衣服,“我們能去抱抱他嗎?”
白靜丹先是愣了下,一想到這孩子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又溫柔地拒絕了,說:“不可以,外麵很危險。而且小川在處理傷口,過會警察可能還要向他問事情。”
江汀直直盯著賀川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胸口反常的痛感,隻能有點委屈地說:“可是他真的需要抱抱。”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