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絕情了,話咋這麼難聽呢。”邵明輝摸著後腦勺,左手刮了下鼻尖,清清嗓子道,“確實走不開嘛。”
賀川向來不給人留麵子,拆穿道:“上回也走不開嗎?”
邵明輝笑道:“哪有上回?沒有。”
“一次在我家,一次在公司。”賀川細數,“一次吃完飯,一次剛下班……”
“停。你怎麼突然變得話這麼多?人設崩了啊。”
邵明輝頭疼地捏著鼻梁,見賀川不說話看著自己,自覺這茬確實也躲不過,索性收起了插科打諢的性子,椅子一拖,被子一放,語氣放緩,問:“你真覺得,我這麼做不合適嗎?”
“你指哪方麵?”
“我對Carl,態度是不太好,是吧?”
賀川審視地盯著他:“你介意?”
“也不是介意……”邵明輝這張麻醉藥都嫌鎮不住的嘴皮子突然變得很笨拙,叭叭半天沒弄明白所以然,最後隻好把心裡話說出來,“我就是怕他覺得跟我還有啥希望。明明不可能有結果的事兒,彆耽誤人家。”
賀川皺起眉,忽然前傾了點,用這種壓迫感極強的姿勢問:“為什麼沒希望。”
十點鐘的Sense,人漸漸多了起來。駐唱是來自加州大學的爵士樂團,正在唱一首愛情電影的插曲。
賀川聽得有點恍惚,回頭看了眼江汀,發現對方仍在裝睡,於是又看回走神的邵明輝。就在賀川以為邵明輝不會回答時,邵明輝突然開口了。
“你知道他跟韓修文有多像嗎。”邵明輝嘴角仍然掛著笑,但是眼眶漸漸紅了,為了掩飾表情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像到,我多看一眼都覺得有罪。”
第52章 邵明輝的日曆
賀川第一次聽到韓修文這個名字還是在大學。
年少保送,風雲學長,科創新秀——種種標簽貼在那時還是學生的韓修文身上,顯得這個人完美到失真。就連才剛入學的賀川都不得不對這個連霸半數校獎牆的名字多看兩眼,更彆提作為韓修文室友的邵明輝。
邵明輝自認機靈,仗著家裡底子厚,向來我行我素;他眼裡的韓修文,奇怪,傲慢,渾身都是所謂天才的孤僻特征。如果是在公司或北京街頭,邵明輝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那種人有什麼交集。
就是這麼大相徑庭的兩個人,得幸於大學這個奇妙的平台,居然進了同一間宿舍,成了要朝夕相處四整年的人。
第一年,兩個人幾乎沒怎麼講話,隻有在實驗室裡才會點個頭。後來,韓修文成了實驗室的小組長,於是他們的交集又多了一個:邵明輝會在韓修文收發文獻時說一句“謝謝”,韓修文則會淡淡地笑著回複他“沒事”。
第二年,照舊如此,唯一的差彆是,邵明輝大部分時間用在了父母安排的各種商業宴請和企業實習上,在宿舍的時間就更少了,更彆提見到韓修文。直到有一天晚上,邵明輝應酬完帶著酒氣回來,暈暈乎乎地撞到剛剛洗漱完的韓修文。
韓修文的洗發水味很好聞,身體很瘦,鎖骨硌得邵明輝生疼。邵明輝醉得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間以為對方是商店裡的人像,醉醺醺地拍了兩下他的臉。至於韓修文是什麼反應,他忘了,好像很稀奇地沒有把他推開,隻是從那天開始,看他的眼神比以前更淡漠了。不過沒關係,邵明輝有很多朋友,不差這一個。
邵明輝不算真正體驗過大學生活——在幾次應酬之後,他得出這樣的結論。他舍友的大學,是社會實踐、國家基金、實驗室和核心期刊,是深夜仍亮著的電腦屏幕,而不是東城區的觥籌交錯。這讓他有點羨慕,因為韓修文的人生是自洽而自在的,生活圈裡隻有他愛的機器或代碼,而邵明輝,甚至不知道自己愛的究竟是什麼。
人人都說,大三是分水嶺,所有人都在為未來發愁,但邵明輝有幸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無論是誰的未來都不需要他發愁。他唯一需要煩惱的是,他成了全宿舍最閒的人,以至於找不到能陪他打一場遊戲的人。這樣說可能有點欠揍,但邵明輝確實覺得,這樣的日子沒勁透了。
大三下學期的最後一個考試周,下課鈴響,眾人解放,院樓裡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