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沒有先找爸媽,回自己的小公寓把行李都放下了,才打車回老家。當初他爸媽出首付,讓他自己在市裡買套小公寓,按揭自己還,這樣既離北京近,又省得隔代人住一起鬨矛盾。所以,江汀平時不跟跟爸媽不在一起,隻會回去吃頓飯。
這個家當初花了大價錢裝修,兩口子的審美都不錯。但現在看多少家具擺設多少都有點陳舊,夫妻倆都忙於工作,疏於打理,天花板一角甚至還因為潮濕而起泡。
江汀比兩口子回家都早,獨自坐在沙發上,盯著牆角的脫皮,莫名有點心疼。
一家三口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刨去賀川這個變量來說,他們算得上非常和諧的家庭。為了讓這個和諧的假象持續得更久,誰也沒有立刻切入正題。
夫妻倆一個勁兒說“瘦了”“黑了”,問他在美國怎麼樣。江汀也陪著繞圈,給家裡看在西海岸拍的照片視頻,又跟他們介紹自己領養的一隻貓。
“怎麼跑那麼大老遠去養貓?”白靜丹不理解,“你回來不能養?”
江汀跟兜兜的關係過於複雜,沒辦法跟爸媽全部交代,隻有掐頭去尾:“噢,就是在路上碰到一次雪崩,我把這隻貓救了,有感情,舍不得放下。”
白靜丹立刻坐起來,關切地問:“什麼?!你遇到雪崩?有沒有傷到,身體怎麼樣?”
“沒事,我都全乎影地坐這了。”江汀趕忙向家人展示自己的健全四肢,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白靜丹問:“那……貓呢?”
江汀說:“賀川帶著它。”
屋子裡立刻靜下來。寒暄也寒暄了,圈子也兜了,感情也聊了,誰都知道現在該聊些什麼。
“爸,媽,”江汀正色道,“當初那封信,放在哪了?”
江岸表情一凜,不自然地笑:“這麼久的事兒了……”
江汀表現得比自己想象中平靜很多,沒有鬨也沒有哭,“我知道你們不會扔。我現在想看看。”
夫妻二人的動作都停滯了,晌久,江岸才開口:“三點水,你要知道,當初不讓你看,是怕影響你高考。”
江汀坐著,語氣很平緩,“現在我成年了,有獨立判斷的能力,不能什麼事都被你們保護、都被蒙在鼓裡。”
白靜丹還想說什麼,江岸忽然扔下碗,重重道:“蒙在鼓裡?那是為你好。你知不知道,當時那輛車誰安排的?是賀光!他拿你的身體威脅我們,還讓你受了那麼多苦,我還敢放你跟賀家那小子出去?”
江汀有一瞬的耳鳴,眼前仿佛都黑了。他好像又看到白色的貨車朝自己衝來,耳邊是尖銳的刹車聲。
江汀捂住耳朵,無助地趴在桌上。
江岸居高臨下,冷笑道:“現在你還來怪我們不說?那是怕你接受不了,連賀川都不敢讓你知道。”
江汀一個勁兒搖頭,“不是。”
江岸問:“不是什麼?”
“他不說,不是不敢……”江汀漸漸從顫抖中平複,抬起頭,望著父親的眼睛,“他是不想讓我被他影響,跟你們鬨不愉快。他寧願讓我從你們這裡聽到對他不利的話,也不肯開口說你們半句不是。”
白靜丹聽著動容,歎氣說:“孩子是個好孩子,要不然我們當初也不會那麼幫他。隻可惜,生在那種家裡。”
“這是他的錯嗎?”江汀抬頭看著自己的媽媽,“你們真的覺得,那場車禍是他的錯嗎?一直都是我找他更多,他都不敢在賀光麵前跟我走太近。就算真的被盯上,那也是因為我……”
“都過去了,現在講誰對誰錯有什麼用?”白靜丹起身收碗筷,不想再聊,“而且他是個男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