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2
青年的話, 讓爵爺心悅無比。
這倒不是說他好哄。
如果這番話是彆人所說，他大概率會一笑而過。
可如果說出這番話的，是眼前的青年, 他是相信的。
因為那40億英鎊在那裡, 莫德裡奇和卡卡，也在那裡, 那份將俱樂部托管給他和吉爾，已在法律部存檔的合同，也在那裡。
所以他相信青年說的一切，但他還是要責備青年是個——
“蠢！”爵爺心花怒放的同時, 也不忘怒斥，“你也不看看鏡頭。”
青年這才看向了四周狂閃不止的鏡頭，隨後才看著老人，微微笑道：“的確有些蠢，我應該聽您的話，乖乖戴著墨鏡，現在眼睛好痛啊。”
爵爺：“……”
老子是想教訓你, 不是想聽你撒嬌的。
但這小子的眼睛都快被閃瞎了, 外麵那群傻叉還在不停地拍拍拍, 他們是想想乾嘛？
“開車！”爵爺下達命令的同時，也不快地看向了周圍的記者們。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在觸及到他的目光後，所有媒體都知趣地退散開。
要知道這老頭可是超級小氣, 惹毛了他, 可沒好果子吃——
足壇上有一句名言：
[如果你和弗格森完了，那你的一切都完了。]
這句話也可以適用於傳媒界，因為這位老人, 可是憑借一己之力，單方麵封殺BBC的恐怖存在。
甚至就連曼聯的球員，也因此不敢接受BBC的采訪。
這樣的“禮遇”，哪家媒體不怕啊？
唐某某看到大家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就忍不住看了一眼爵爺，接著就驕傲地戴上了墨鏡，重新出發。
爵爺當然沒有錯過他那小眼神，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去卡靈頓的路上，唐某某忍不住把話題扯到了門將這個位置上。
一個好門將有多重要？
看納瓦斯的戰績就知道——
人家憑借一己之力，不但撐起了萊萬特的“底褲”，甚至一手將他們托入了歐戰區。
這甚至可能是萊萬特隊史上最佳戰績之一。
結果他剛起了個頭，就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老爺子冷睨而來的目光。
“他沒跟我提什麼門將，隻跟我說，你要收購人家整支球隊——因為收購萊萬特，或許阻力更小。”
唐某某：“……”
雖然知道這是CEO的戲言，可在爵爺說出的瞬間，他真的有一瞬間的心動啊。
如果他同時擁有兩家俱樂部……誒，好像不行。
歐足聯好像不允許一個老板，同時擁有兩家頂級聯賽的俱樂部。
後世曼聯有可能被“卡塔爾資本”收購的時候，就有人用這條規則，提出了質疑。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在足壇有錢能使人推鬼——
時任歐足聯主席就曾發表了一些“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之類的言論，顯然是打算為卡塔爾人大開方便之門，然而唐某某並未看到最終的結果。
爵爺哪能知道他在一本正經地冷嘲熱諷，被嘲諷的小子居然真想收購一家俱樂部？
老爺子接著道：“你這種想將彆人‘滅門’式的引援，最好不要再提。
倒不是說真的不可以，而是這樣做，會讓彆人覺得我們過於霸道，濫用豪門地位，覺得我們有幾個錢，就能得到一切——懂嗎？”
唐某某苦逼臉地連連點頭。
您都把“有幾個錢，就能得到一切”說出來了，我能不懂嗎？
爵爺繼續教導：“你可能隨心所欲慣了，也可能習慣了用金錢買到一切，但錢不是萬能的，比如我們就未必能夠得到馬斯切拉諾。”
唐某某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超級無敵敗家子兒人設——
主要是他否認，也沒人信啊。
解釋得多，反而可能讓人發現漏洞，到時候他可能就要解釋自己那40億英鎊現金的由來了。
所以他隻能放任爵爺誤會，並乖乖保證：“我會吸取這次的教訓，我保證。事實上吉爾之前已經告誡過我了，我也向他作出了保證。”
他明明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也隻犯了一次錯，卻要挨雙份兒的罵，搞不好以後犯錯，也要麵臨這樣的“混合雙打”……
“噢，他提了，我忘了。”爵爺淡淡道，接著就把話題，轉回到了門將的位置上。
“你看中的那個小子，之前有門將推薦給我，但我覺得他太矮了。
我向來偏愛身高高大的門將，比如舒梅切爾，也比如埃德溫（範德薩），這並不是我歧視小個子，而是因為我們是英超球隊。
雖然這小子看上去很出色，但如果在我們門前站著的是他，你猜會發生什麼？
那些中下遊球隊，會死命地對我們的球門高空轟炸。
他或許能撲出來一些，但犯錯的幾率，是不是更高呢？”
老爺子解釋得很具體，有那麼一些諄諄教誨的味道，唐某某聽得很認真。
不過聽完後，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您居然隻是擔心高空球？”
這像什麼話！
老爺子不快地瞪向了這傻小子的後腦勺，他擔心得多著呢，找個個子高的，反應快的，不就能少擔心一樣嗎？
結果下一秒，老爺子就發現自己被這小子反殺了：
“您選了德赫亞，我其實很喜歡他，也認為他將來能成為一名頂級門將，但問題是——
他的高空球防守能力，也不好啊。
我甚至覺得您讓納瓦斯來守門，在高空球的應對上，或許比他更出色呢。”
爵爺無言以對。
因為這是事實啊。
唐某某在後視鏡中，偷瞥了一眼爵爺的表情，就勸道：“我想，您應該是不介意引入一名球員和德赫亞進行良性競爭的。
但您之所以沒有行動，是想把錢，花在其他的地方嗎？比如馬斯切拉諾？”
弗爵爺沒想到這小子居然窺破了自己的內心。
既然被看穿了，他也沒什麼可否認的：“是這樣，雖然你總說什麼轉會費無上限，我也承認，身為一名主教練，我很高興我的老板如此慷慨。
但納瓦斯上賽季表現得太好了，而你的‘無上限’言論，和為莫德裡奇花的高額的轉會費，會讓萊萬特的董事會趁著這次機會，狠狠宰我們一筆。
在最高位出手球員，當斷則斷，就是小球隊的生存之道。
我們是可以花錢，但這樣揮霍，並不符合我對球隊的經營理念。
所以無論你批了多少預算，我都希望能優先解決那些最需要解決的位置。”
說到這裡，爵爺又看向了小唐主席。
“唐，我之所以這樣選擇，是因為我並不止是一名Coach，而是一名Manage，明白我的意思嗎？”
在足球的世界，或者說，在英國的足球世界，存在兩種教練。
前者隻負責帶隊指揮比賽，所以是名副其實的“教練”。後者除了帶隊執教外，則更像是俱樂部的一名管理者，比起教練，更適合被稱之為“經理”。
上到陣容安排，引援計劃、訓練安排，下到基地管理，酒店預訂，甚至連球場的修建計劃，都可能在他們的權限範圍之內。
擁有這樣大的權力，當然也要拿出足以匹配這些權力的成績。
所以在如今足壇，擁有如此大權柄的主帥，隻有三人——
弗格森、溫格和當前狀態下的穆裡尼奧。
弗爵爺就不用多做介紹了，他是那種可以為自己選擇老板的存在。
溫格也在阿森納擁有極高的話語權，比如酋長球場的修建，也是他的力主建議。
至於鳥叔，為了對抗全世界最會吹噓自己的球隊，弗洛倫蒂諾在選擇穆裡尼奧作為皇馬主帥時，就下放了所有的權柄。
為此，弗洛倫蒂諾可以忍受穆裡尼奧和他的經紀人門德斯，為皇馬帶來了一名又一名的皇馬球員。
可以在穆裡尼奧和當時的體育總監，在轉會問題上意見相左時，讓齊達內接管體育總監一職，為他大開綠燈。
就連穆裡尼奧對基地的工作人員提出一係列詳儘的，事無巨細的要求，引得哀聲哉道時，也將那些爭議一力壓下。
可以這樣說——
穆裡尼奧成為了皇馬近20年，權力最大的主帥。
足以羨煞托沙克、卡佩羅、博斯科、海因克斯、舒斯特爾等等一眾前任。
這樣的權力，都是建立在弗洛倫蒂諾對他的巨大期望上的，所以一旦戰績無法達到預期，最先對穆裡尼奧失去耐心的，正是這位皇馬主席。
因為爵爺明確地提到了“Manage”，小唐主席才明白老爺子為什麼“抗拒花錢”。
這世界上，有什麼比花錢更爽，能帶來更多的多巴胺？
唐某某相信，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不喜歡揮霍，也習慣了勒緊褲腰帶的老頭，並不是真的不喜歡買買買的快樂。
隻是身為manage肩負的責任和背負的壓力，讓他必須保持理智罷了。
這也讓小唐主席通過後視鏡，看向了爵爺，輕聲提醒：
“Sir，這是您在曼聯最後一個賽季了。當然，我隨時歡迎您反悔，我也希望您能永遠出現在曼聯的教練席前。
但在您改變主意之前，我都將這個賽季，視作您在曼聯執教的最後一個賽季看待。
我希望在這個賽季，能讓您收獲最大的快樂。
所以我希望能在考慮一切事物時，都以自己的內心需求和競技追求為出發點。
說得直白點——
您可以儘情地爽一發，把快樂帶給自己，帶給您的球員，帶給世界上億萬曼聯球迷。
沒有比冠軍更好的告彆，不是嗎？”
說到這裡，唐某某看向後視鏡，他想用眼神告訴爵爺：
我說的一切，都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我就是這樣想的。
然而他看到的，隻是一雙冷靜的，睿智的，帶著審視看向他的眼睛。
它是如此深邃，像是想要看穿他的靈魂。
這也讓唐某某下意識地踩了刹車，接著就不解地看向老人。
“Sir，我說錯什麼了嗎？”
又或者，是他姿態太高了？
一定是這樣，他實在是太飄了，飄到敢對爵爺的最後一個賽季指手畫腳了……
這讓他滿心懊惱，很想說點什麼補救，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看向他的老人，隻是用最親昵的聲音，發出源自內心的感慨——
“唐，你的父母將你教導得很好。你一定是在他們的無窮愛意中長大的。”
才會如此善良，又如此真誠。
明明有著一頭漂亮的黑發，卻像個足以照亮世間的小太陽。
爵爺的感慨，讓小唐主席有瞬間的尷尬和遲疑：“……或許？”
他也希望自己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呢。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他瞬間擊散。
如果他有這樣的家人，現在的他，又有何麵目去見他們呢？
這聲“或許”，卻換來了爵爺的怒視。
“或許個屁！你不能因為他們生你的氣，就質疑他們對你的愛。
畢竟你要是我孫子，我能更生氣！”
背著敗家子人設的小唐主席，隻能在爵爺的怒火中，垂下小腦袋。
爵爺哪能看得了這個，立刻道：“抬起頭！等到賽季結束，我會讓你抬頭挺胸，傲視任何人的！
一個成功的賽季，或許無法打消所有人的質疑，但這會是一個完美的起點，一個屬於你的，完美起點！”
唐某某怔怔地看著爵爺。
爵爺這是……在向他許諾嗎？他沒聽錯吧？
弗爵爺當然看到了他那瞬間閃亮的眼睛，心中哼著，可真好哄，口中已經道：
“你看球員的眼光不錯，納瓦斯的確是個好球員，但他不便宜哦，畢竟小球隊也要生存的。”
他老人家哪能知道，此刻的小唐主席正在心中瘋狂蹦迪——
啊啊啊啊啊！爵爺真的向我許諾了冠軍，爵爺也被我說服了！
寶貝們，這種感覺你們能懂嗎？
他雖然沒叫出來，可爵爺已經不想被他那雙水水潤潤，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盯著不放了。
他抬了抬下巴：“快點開車——我可不想因為主席話太多而遲到。”
小唐：“……我也不敢讓您遲到。”
他開開心心地重新啟動車子，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著納瓦斯的轉會。
在有德赫亞的情況下，高位買下納瓦斯，當然不夠理智，但唐某某覺得這筆轉會不虧——
首先，他們已經買來了莫德裡奇、卡卡、凱恩、坎特，未來還會繼續引援，比如馬斯切拉諾和哈維·馬丁內斯，他甚至已經在琢磨買個崽崽版的卡塞米羅……
這些都是投入。
投入的目的，就是贏得更多的冠軍。
而很多時候，爭冠爭到最後，拚得就是門將，尤其是踢到點球大戰的時候。
德赫亞的撲點能力，是個曼聯球迷都得搖頭啊。
所以關鍵時刻，指望“鴨爹”，還不如指望“納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