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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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既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隻是仍麵無表情地替她診脈。

倒是公主,仍有說笑的餘力,對一點紅道:“你竟還會診脈?”

一點紅淡淡道:“殺手會醫,本就尋常。”

畢竟殺手乾的乃是要命的活計,許多時候被人追殺,不敢去醫館,故而很多殺手都學會了自醫,會些稀鬆平常的醫術也不足為奇。

李魚沒有說話。

一點紅十分不憐香惜玉地扔下她的手,道了一聲:“無中毒跡象。”

李魚道:“我沒喝她送上來的東西。”

一點紅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嗯。”

想了想,他又皺眉道:“你在皇宮裡頭吃喝東西,難道不曾驗毒?”

一點紅當然是不清楚皇宮裡的人是怎麼生活的,所以有些想當然的信了些民間傳聞的東西,比如皇宮裡的皇子公主們吃□□細,每一頓餐前還有專門的試毒之人,把菜挨個試一遍,所以他沒辦法理解李魚居然差點被灌下毒湯的這事。

公主半躺著,忍不住輕笑著搖頭,然後道:“我這樣一個不得寵的公主,沒在宮裡給皇後和貴妃整治死就不錯了,哪裡還會有人幫我試毒?”

她還保留著原主的記憶,自然知道安樂公主身世淒苦,自盛寵的母妃慘死之後,在深宮中就再沒有一天好日子過了。

她的身子之所以這麼弱,也是因為在隆冬時節被皇後罰跪,這才落下了病根。

所以,她才這樣渴望離開深宮,即使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險,她也絲毫不在乎。

一點紅倒是怔了怔。

他沒有說話,隻是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公主,公主的麵上倒是沒有什麼淒楚的表情。她很淡漠,眼底沒什麼特殊的情緒,語氣陌生的好像是在說全然無關的人和事一般。

一點紅心中一動,手忽然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他對皇室的秘辛從不感冒,接下馬空群的活兒之後,也隻是堪堪調查了一下,對公主的生平……還真是一點兒不了解。

如今聽她一說,那個本應該是她“家”的地方,卻滿是危險,令她毫無眷戀。

一點紅的目光便沉了沉,手伸了一下,又僵在半空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又伸手,替她撚了撚錦被,一句話也沒說,就跳下了馬車,仍守在周圍。

公主的話從帷幔裡頭傳了出來:“叫兩個侍衛來,把銀杏屍首安葬了吧。”

一點紅雙手抱劍,沒有說話。

李魚在馬車裡躺屍,感到心情複雜。

她穿越過來的這幾天,因為一直在研究係統,所以的確沒有怎麼好好注意過銀杏。僅有的印象,還是她照顧人照顧的的確很細心,比紫杉要更溫柔一些。

放到現代,她這樣的女孩子一定也很受眾人的歡迎——最起碼,比脾氣古怪的李魚肯定是要受歡迎的多的。

即使她有壞心,那也一定不至於涉及性命。

但放在這個詭譎危險的【武俠世界】中,銀杏一步走錯,結局就是丟了性命,而李魚呢,也因為一時的疏忽,差點被銀杏毒殺。

這個世界的確是殘酷的。

李魚因為穿到了原主安樂公主的身體之內,所以也繼承了原主那種淡然的勁兒,隻不過她回想起記憶中屬於現代的部分,仍然覺得此處顯得很荒誕、很不可思議。

可以預見的是,這樣的荒誕絕不可能遠離她,她崛起的道路上一定會有更多的爭鬥與鮮血。

——要習慣,但卻不能麻木。

她在馬車裡躺著,用那個湯婆子捂著肚子。一邊閉著眼小憩,一邊在心中思考著。

銀杏說,是歹人用她父母的性命作為威脅,她才會行此險事。銀杏不是江湖人士,自然不知江湖人手段之毒辣。李魚心裡卻清楚,無論這行刺是成還是不成,她和她的父母都是必被滅口的。

所以,即使現在派人回京城去調查此事,估計也隻能收獲一對老夫妻的屍首了。

既然查不出來,那就無需費心去查了,那人遲早會再有動靜,到時候再反應也不遲。

身處如此詭譎的風雲之中,李魚如今才算切實意識到,自己身邊的助力,是真的不夠。她現在也多多少少能夠理解一點,為什麼這個時代的江湖俠客的地位那麼高,能成為那麼多王宮貴胄的座上賓。

李魚歎了口氣,先把這件事放過去了。

再有,就是霍亂之事了。

霍亂從發病到死亡,其實是非常快的一個過程。她以前看資料,看到一個病例,那患者是個女子,她發病後一個小時,皮膚就迅速灰敗下去,發病四個小時之後,她就一命嗚呼了。

——足見脫水之勢的迅猛。

李魚掙紮著坐了起來,她撩開帷幔,正準備說話,卻吸入一口初春的冷空氣,一下子被刺激到了,捂嘴咳嗽了起來。

一點紅就坐在車外,見狀,他的眉頭又緊鎖起來,嘴中冷冷道:“你這身體,還不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