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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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漸漸暗了下去,這一頭的胖太守打好了腹稿,獨自一人朝著萬馬堂烈烈的旗幟去了。而另一頭,鳩占鵲巢的公主殿下一行人正忙著搬東西、收拾屋子。

紫杉是個伶俐人,見天色慢慢黯淡,便立刻給公主殿下所在的主屋點上了蠟燭。

李魚的精神不濟,有些懨懨的靠在床榻之上,看著紫杉點燭。

蠟燭,乃是用動物油脂、蟲蠟或者蜜蠟製成,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一般的平頭百姓是根本用不起的。李魚自然是對這蠟燭萬般嫌棄的,之前在馬車裡住著時,因地方小,隻在四角處用琉璃罩罩了蠟燭便可照亮整個馬車,但如今地方大了,這蠟燭的光亮就不怎麼夠用了。

不過,現在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有一個她抓回來的大麻煩正等著她呢,李魚打了個哈欠,對紫杉道:“去,把今天抓回來的那黑衣少年給我帶來。”

紫杉一愣,又複而羞澀一笑。

她以為自家公主殿下真的是看上了那個英俊卻冷漠的少年。

說實話,那少年的確是個好胚子,人人隻道男人愛征服,卻不知道女人也喜歡征服這種看起來很難搞的男人。紫杉這樣想著,又偷偷看了一眼公主殿下的姿容,臉上頓時又飛起了紅霞。

李魚:“…………”

算了算了,事情是自己做的,引起這種誤會也很正常啦。

她一抬頭,又看見了立在門口的一點紅,他的臉上表情也有點奇怪,似乎想問什麼,又強忍著不問。

李魚衝他一笑,一點紅的臉色迅速又冷了下來,他冷哼一聲,直接對李魚視而不見了。

傅紅雪很快就被帶來了。

紫杉走在前麵,傅紅雪走在後麵,他是個跛子,走路的姿勢很是奇特,左腳先邁出去,右腳拖在地上,慢慢的拖過去。他的雙手已被解開了,左手仍緊緊的握著那柄漆黑的刀。

而他的頭依然垂著,好像這屋子裡的地磚,遠比床榻之上的公主要好看上許多。

李魚倚在床邊,也並不理他,隻是對紫杉道:“什麼人該住什麼地方,你都安排好了麼?”

紫杉笑道:“殿下,您就放心好了,紫杉做事,焉有不妥當之處?”

李魚懶得吐槽她,隻是囑咐道:“阿雲帶著曉曉,不方便住通鋪,你就安排個單間給她們吧。”

紫杉一愣。

阿雲自被公主收下之後,就去做了粗使的活兒,公主這幾個月也再沒提起她,感覺好像已完全忘了這麼個人一樣,可是誰知,公主居然還惦記著她們娘倆呢!

她立刻道:“殿下放心,奴已安排妥當了。”

李魚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了。

紫杉福了福身,便踏著小步子,搖曳生姿的出去了。

傅紅雪仍低著頭,連一眼都沒看李魚。

李魚的右手開始玩左手的指甲,上頭染了鮮紅的蔻丹。

公主道:“你是傅紅雪?”

傅紅雪的頭便慢慢的抬了起來,他的眼睛漆黑,黑的發亮。而他的目光也終於定在了公主的臉上。

他半晌都沒說話,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你知道我的事,為什麼?”

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是李魚從來沒有見過的。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似乎經過反複的思考,他從不願意說錯任何一個字,任何一句話。

李魚很認真地說:“因為我是一個公主。”

傅紅雪沒動,也沒說話,他沉默地看著李魚,握著刀的手忽然緊了緊。

李魚補充道:“我乃銀州之主,萬馬堂占了我的地方,我自然要調查它、對付它。”

這隻是一個用來忽悠人的理由罷了,不過,這個理由的確具有很高的說服力。朝廷雖然已逐漸式微,但是在一般人的心裡,卻仍然具有一種遙不可及的神通廣大,這種思維定勢實在是太好用,所以李魚就拿過來用了。

果然,傅紅雪似乎也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沉默了很久,又道:“你知道多少?”

李魚微笑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傅紅雪聽了她的話之後,忽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垂下頭,默默的看著自己握著刀的手,似乎已不打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