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1 / 2)

***

公主一大早醒來,就聽到自己的人和自己的地都準備好了……她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太守劉芳一眼,太守掏出手絹來擦了擦臉上的汗,僵硬的把目光移開了。

公主便道:“既然如此,本宮就親自去看看吧。”

這本也不是什麼特彆了不得的要求,誰知那胖太守聽了,臉上的汗居然流的更多了,他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地道:“醃臢匹夫,恐臟了公主的眼……”

李魚毫不客氣地說:“銀州城這個鬼樣子,你昨天怎麼沒覺得臟了我的眼?”

太守繼續擦汗,繼續哆嗦。

李魚坐在上首,慢慢的喝茶,隻覺得這個太守劉芳倒是也有點意思,看著慫的要死,其實事情倒是辦的挺不錯的。她要人、要地,這太守就還真能從馬空群手裡把東西要來。

想到這裡,李魚的火氣也沒那麼大了。她微微一笑,對太守道:“有什麼就快說,反正我早晚都是會知道的。”

太守歎了口氣,道:“殿下,銀州……土地貧瘠,沒有肥地,所以……”

李魚很淡定:“所以是沙地對吧。”

太守默默點頭,又道:“銀州百姓窮困,所以衣不蔽體,下官、下官乃是怕臟了殿下的眼睛啊!”

衣不蔽體?

李魚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沒窮過的人大概很難想象,有些地方的人窮的當真是連條褲子都穿不起,毫不誇張。解放以前,有些地方的人一家也湊不齊一套衣裳,那種全家隻有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的事情……是真實存在過的。

昨天李魚在銀州城穿城而過的時候,也見到了好多人,都隻是隨便拿塊爛布縫兩針,咯吱窩都露在外頭。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真是……真是荒唐!”

太守點頭如小雞啄米:“荒唐,對,荒唐……”

李魚懶得跟他多說,隨手指了趙四,叫他跟著太守去看一看,她的地和她的人究竟是什麼狀況。

半日之後,趙四麵色陰鬱的歸來。李魚窩在內屋之中,含笑聽他講那堆人是如何如何窮,身上的衣裳是如何如何的破,還有那地是如何如何的貧瘠,說著說著,他簡直已怒到了極點,當場要拔刀,去把那太守劉芳砍成八段。

李魚倒是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馬空群要真是條朝廷的好狗,也不至於讓好幾任太守死在這裡,他要是不給她找事兒,她才覺得不對勁呢。

她半點不慌,對趙四道:“你氣什麼,有問題,解決就是了,氣也解決不了問題。”

楚留香正好要找她辭行,一進了屋,就聽見公主說的這話,頓時也起了興致,道:“不知公主要怎麼解決此事?”

——他對這位公主還是蠻有信心的。

李魚瞥了他一眼,道:“既然是我田莊的人,衣食住行自然是我來管,沒東西吃就給糧,沒衣服穿就給裁衣吧。”

楚留香又道:“那地呢?沙地貧瘠,肥力不足,這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一點紅也皺起了眉。

他也覺得這是個問題,隻是他自小專心研習殺人術,對民生之事,卻是一竅不通的。

李魚道:“阿四,你走時我叫你帶一抔土回來,東西呢?”

趙四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盒子一打開,就看到了放在裡頭的土。

公主伸出纖纖手指碾了一點兒土,絲毫不顧及這會把她的手弄臟。她觀察了一會兒,轉頭對一點紅道:“倒些水進去。”

一點紅不知道她想乾嘛,伸手拿過茶杯,往那小盒裡倒了一些水進去,公主又伸手進去,仿佛在玩泥巴一樣。

楚留香挑了挑眉,笑道:“不知公主看出了什麼?”

李魚把手拿出來,又令紫杉端盆清水過來給她洗手,一邊洗手一邊道:“即使是沙土,也有區彆,此土細沙多八成,粗沙二成,手撚乾土能撚到沙粒,土塊鬆,不緊實,能輕鬆撚碎,另外,此土濕潤時,可成團,然則易碎。這乃是沙壤土,保水力、保肥力同乾沙土比起來,還是好上不少的。耕作得當,作物也可成活。”

李魚穿越之前,工作乃是科普雜誌的副主編,所以她懂的東西其實又多、又雜。之前有一期雜誌專門做了農業知識的特刊,為了做這一期,她自己看了些書,又去拜訪過專家學者。所以會鑒彆土壤,也是十分正常的。

李魚語氣淡淡的,好像說的是再常識不過的話,可是屋子裡的幾個人,卻都呆住了。

——這話若是一個老農說出,倒是也不值得人驚訝,可是公主……她,她一個從深宮裡出來的,從沒下地乾過活兒的尊貴公主,為什麼還懂這些?

楚留香登時就驚了,再看公主那張美豔動人的臉時,便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