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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出來,李魚捂著肚子一通狂笑,簡直笑得要從床榻上滾下去了。

一點紅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撈了回來。

公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伸手環住了他精壯的腰身,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用氣音道?:“正頭娘子怎麼能如?此善妒……”

她搖了搖頭,忽然又歎道?:“罷了,罷了,誰叫我折在你手上了呢……你的手段實在是太高?超了些。”

一點紅的眼中,也?就浮出了一絲笑意。

公主微微一笑,又吻上了他的唇角。

毫無疑問,李魚是一個好的女友。

在學會?如?何愛人之前,她就已經?很懂得如?何去體貼、去關?心他人了。隻要她想,即使?是心如?寒冰的人,也?能被她給捂化了,隻是很多時候,她都不想而已。

她若真的想取悅一個人,那個人是絕不可?能神魂具在的。

他們進屋的時候,天本就已經?暗下去了,銀州進入了新一年的夏季,天空高?遠而深藍,一顆一顆的星星像是鑽石一般碎碎的綴在幕布之上。

夜晚是如?此的安靜,又是如?此的吵鬨,蟬鳴的聲音與汗水融合起來,月光織成的輕紗誤入此處,似也?被惡狠狠地?攥住了。

一點紅摟著李魚,咬牙切齒地?問:“你……你從哪裡來的這麼多法子?”

公主得意地?笑著,道?:“我不告訴你。”

一點紅沒有任何法子,隻能把她惡狠狠的捆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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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已被一點紅殺了,但公孫大娘與七妹,卻?還關?在公主府中。

公主毫不心慈手軟,下令徹查她們的罪行。

這事說不難,卻?也?很難,因為公孫大娘是個易容專業戶,她殺的人怕是多如?牛毛,可?是卻?全然不會?被記到她的頭上。

不過這倒是也?不要緊,隻現?在查出來的這些,就足夠這公孫蘭去死上一百次了。

她不禁是熊姥姥,還是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婆婆……這些江湖之中奇詭無比的女魔頭,竟都是公孫大娘一個人,而這些人犯下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

李魚拿到報告的時候,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這公

孫蘭,簡直就好似是一個嗜殺上癮的人一般,活在這世上的每一天,都要讓彆人去付出鮮血的代價。

隻有她的姐妹,被她化進了需要保護的範疇之內。

她已不想去評判這個人。

調查到現?在,其實也?已沒有必要繼續調查,李魚很快下了令,公孫蘭與七妹就被押上了刑場。

她們早沒有了往日的光鮮驕傲,臉色灰敗、十分麻木的走上了刑場,在麵對百姓們的目光時,公孫蘭忽然哈哈大笑,好像想要找回自己往日的恣意一般。

然後,她們就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紅鞋子的事情?告一段落,李魚日常的工作卻?還在繼續。

之前因為有人中毒而停工了一陣子的製衣廠又開始勞作了,之前的訂單因積壓了一批,如?今製衣廠又開始整夜整夜分三班倒的上工了。

另外,戲社那邊也?有了進展,戲社準備排的第一場戲已排練完畢,馬上就可?以?去公演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李魚去看了他們的彩排,覺得劇本的確寫的很不錯,應該可?以?起到不錯的輿論效果。

至於演出,那也?不需要造什?麼勢頭。她搞的免費的公演,在路口搭一個戲台子,上去就是演。人嘛,都有一個愛湊熱鬨的本質,隻要敲鑼打鼓的一響起來,哪裡會?沒有人去看呢?

在城中演玩,在去城外大大小小的村子去演。文娛活動人人都愛,城裡鄉裡一個都少不了。

這倒是讓李魚想到了八十年代的那種農村電影放映員,每天拿著機器在各種村子裡頭跑。放映電影一般都是在晚上,吃完晚飯之後,電影放映員就支起機器,家?家?戶戶都搬個小板凳過來坐,看兩個小時的電影。

人嘛,不分高?低貴賤,總有娛樂的需求。

以?前李魚也?見過一些奇怪的言論,好像窮人家?的孩子就隻能每天苦哈哈勤工儉學,但凡有一點自己的娛樂,那就是天大的罪過。

李魚可?不喜歡這一套。

小達子的戲很快就敲鑼打鼓的開演了。

第一場還是定在銀州城,地?點就在最繁華的東大街街口,提前一天用木頭搭好了戲台子。

現?在正是夏天,銀州的夏天白天實在是曬的可?以?,但

是太陽一西斜,一傍晚,那瞬間就涼爽下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那就是東大街最熱鬨的時候了。男女老少穿的都是輕薄的麻衫,三三兩兩的拿著蒲扇走在路上,路兩邊都是各色的茶攤、飯館,一碗涼茶不過兩文錢,一碗街邊水飯,也?不過十五文。

這樣的日子,三年之前的銀州人,可?謂是想都不敢想的,

戲台子周圍,有眼尖的小商販支起了茶攤,買些清涼的飲料。戲班子敲鑼打鼓了好半天,上來幾個男男女女唱了一通曲子熱場,周圍早就圍了裡三層外三層,都仰著脖子,看看著戲班子今日到底要唱什?麼好東西。

既然人已都聚過來了,那就事不宜遲,趕緊開始吧。

一敲鑼,一打鼓,好戲就正式開場了。

可?是這戲卻?並不是一出輕鬆的戲。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坐在小河邊上談情?說愛,這男人雖不英武,但麵容周正,這女人雖然不是絕世的美人,卻?眉眼彎彎,巧笑倩兮。

他們都穿著普通的衣裳,並不如?同傳統的戲一般,有一身又貴、又華美的行頭。

任誰都能看得出,這乃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感情?是這樣的好,他們又是這樣的勤勞,日日勞作在田間,為了自己未來的美好生活。

這姑娘是如?此的善良,她看到村中有老人無依無靠,也?會?每日做飯送去,她看到受傷的小鳥,也?會?留下憐惜的淚水。

幸福的日子本該永存,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忽然有人自遠方而來,這乃是呼呼啦啦的一大群人,為首的乃是一個麵容威嚴的男子。

這男子看上去仿佛是個英雄,他身強體壯,身材偉岸,身邊有無數美人陪伴,他哈哈大笑之間,就有無數人俯首。

看到這裡,有些一直生活在銀州的人臉色已變了。

他們已認出了這個形象是誰。

此人正是馬空群!

果然,這英雄般的人物,卻?殘暴的不能再殘暴!他一來,就霸占了所有的土地?,這對少年夫妻的土地?,原本是自己的,可?是如?今卻?不再屬於他們。

丈夫求爺爺、告奶奶,這才把自己原先?的田拿來佃,銀州的田有黃河澆灌,是如?此的肥沃,他們種出了

好多好多的糧食,可?是卻?沒有豐收的喜悅。

糧食收割的那一天,萬馬堂衝過來,搶走了所有的糧食。

丈夫絕望的反抗著,因為他的家?中並沒有閒錢,今冬若沒有糧食,他們一定會?餓死的。

但這有什?麼辦法呢?這沒有任何的辦法。

丈夫被打破了頭,妻子徹夜不眠不休的照顧他,借錢去給他治病,丈夫的病好了,家?裡也?欠了一屁股債。吃不起、喝不起,丈夫和妻子相擁而泣。

但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

萬馬堂又來了,這一次,他們看上了溫柔善良的妻子,把她拉走賣給了皮條客。

純潔善良的妻子從沒做錯過任何事,可?是她卻?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

她在台上絕望的慟哭著,而台下,竟也?傳出了啜泣的聲音。

被萬馬堂殖民的那段日子,乃是銀州人心中永恒的痛楚。即使?如?今三年已過去了,但隻要一個小小的引子,他們立刻就會?回想起那段噩夢般的日子。

慟哭的妻子,被殘忍的折磨的妻子,不正是過去的二十年中的每一個銀州人麼?

妻子已完全失去了最開始的清純與美麗,她形如?枯槁,神情?麻木,一步一步的走向枯井,想要結束自己痛苦的一聲。

這出戲劇,實在是太過浸入,以?至於所有的觀眾,都被代入了其中,忽然有人尖叫道?:“阿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台下有那酸腐之人爭論道?:“她都是個失貞的女人了,合該自儘保全臉麵!”

另一個女人立刻尖叫起來:“是萬馬堂害了她!萬馬堂才該去死!”

那酸腐之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聲道?:“她對不起她的丈夫!她丈夫的臉麵都要被她丟完了!”

那女人也?立刻大喊道?:“王老五!你給萬馬堂做過賬房!你也?是萬馬堂的走狗!所以?才說這種話!”

王老五急了,立刻道?:“我是被逼無奈!我家?裡還有老母妻兒要養活……!”

周圍的人頓時都冷嘲熱諷道?:“你被逼無奈就不用死,阿姐被逼無奈就要自儘麼!”

王老五漲紅了臉,嘟嘟囔囔道?:“不……不一樣,她……她是女人!”

周圍的女人

瞬間炸了鍋,亂糟糟的喊著:“女人怎麼了!女人就該去死麼!”

女人並不是天生就溫馴可?人的,隻不過是知道?若不溫馴就活不下去,誰要受這些臭男人的鳥氣?

銀州因為公主當政,對女性是大開方便之門,如?今銀州城裡的女人們,膽子又大,人又潑辣,見這酸腐的王老五死不認錯,頓時火氣就上來了,光罵還不過癮,還要上手推搡,上指甲抓撓,上拳頭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