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如何沒來,可是身體抱恙,如何如何……”褚蓮音道,“惦念你的人不少呢。”
江蘺走到桌邊,替她沏了杯茶:“大姐姐坐下說。”
褚蓮音這才在桌邊坐下,一口將茶喝了,一雙眼亮晶晶的,問:“阿蘺妹妹,這可是茉莉茶?花香沁人,又不過分甜膩,妙極,妙極。”
江蘺又推過去一個白瓷碟:“大姐姐再嘗嘗這個。”
“是阿蘺你做的?”褚蓮音立馬捏了一塊吃,“甜而不膩,口齒留芳,妙,更妙。”
說著,她捂了捂肚子:“可惜,今日在沈府吃得太撐,實在是吃不下了。”
“大姐姐若喜歡,可帶回去吃。”
“那敢情好。”
褚蓮音叫過央翠,讓她先將白瓷碟送到她房裡,並囑咐一定要放在冰釜裡,免得壞了。
等央翠出門,褚蓮音才喝著茶繼續向江蘺描述在沈家的事。
“……投壺啊,傳花令啊,還有許多好玩的事兒,不過…”她似是想到什麼,眉頭皺了起來,“那三皇子真是…”
褚蓮音這輩子就沒見過這般混賬的人。
說他好吧,算不上好;說他壞吧,可也算不上很壞。
京中大多數紈絝在外還會遮掩下,唯獨這三皇子——那是紈絝得理直氣壯。
宴會上還帶著那幫狗腿將那左拾遺的小兒郎給打了。
“大姐姐何必與他計較。”
江蘺勸。
“哪是我要與他計較,誰叫他像隻蒼蠅樣嗡嗡轉,去哪兒都躲不開,”褚蓮音翻了個不大優雅的白眼,“還有那沈朝玉,作為主人家,居然隻在宴會開頭出現了一次,後來再沒出現,全權委托給郡王殿下主持,也才讓那猴兒,呃,三殿下跳上跳下。”
“罷了罷了,這人性子如此,提他作甚。”褚蓮音揮揮手道,“倒是你在家中做了什麼,阿蘺妹妹?”她又問。
江蘺便將自己今日在彆莊做的事一一道來。
褚蓮音道:“你這日子過得跟庵裡的尼姑似的,太沒勁了,不行,後日長公主宴會,你必須跟我去。”
“非去不可嗎?”江蘺問。
“非去不可。”褚蓮音道。
江蘺低下頭去,燈光裡,褚蓮音隻能看到她頭頂的黑發,一縷縷一絲絲,細細柔柔披散在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膚。
就在她以為江蘺不打算說話時,江蘺竟抬起頭來:“那沈公子去不去?”
褚蓮音一愣,目光落到對方雲近在咫尺的一雙眼眸。
她從前一直認為,阿蘺妹妹最美的是那一雙雲遮霧繞的眼睛,連詩經都說“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朦朦朧朧是最美。
可此時,對著這雙略透出一絲執拗的眼睛,褚蓮音又覺得,雲遮霧繞也不夠,還是要這透出一絲倔強一絲執拗的眼睛更美。
“阿蘺妹妹,其實之前我便想問你,你與沈朝玉…”她頓了頓,“發生什麼了嗎?”
江蘺彆過頭去,光落到她半邊光潔的側臉。
肌膚如瓷,容顏如玉。
她坐於燈下,好似一尊脆弱的琉璃美人。
“是有些彆扭,”她道,重又看向褚蓮音,“所以,大姐姐,若沈朝玉去,我便不去了。”
褚蓮音一窒,這一刻,她說不出什麼話來。
有些隱約的感覺浮上來,可她又捉不住那感覺,隻能任它在指尖流逝。
“不必擔心,”她道,“一般的宴會,沈朝玉極少參與,長公主府的更是如此。”
“為何?”
“因為長公主府有個翁縣主。”見江蘺還想問,褚蓮音站起拍拍她,“好了,你到時就知道了。今日已晚,我便先回去睡了。”
江蘺起身,褚蓮音叫她不用送到門口,就徑自推開門出去了。
她站在窗前,看著褚蓮音那挺得直直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後,才去躺下。
隻是不知為何,怎麼也睡不著。
直瞪著那紗幔,直到眼睛酸澀得睜不開,才慢慢睡著了。
隻是夢裡也不安穩。
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對她伸出皮包骨似的手,說:“妹妹,要吃心麼?”
說完,就對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江蘺一下就嚇醒了。
醒來時發現天還未亮,更漏才走到寅時,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才又重新去睡。
這回才真正睡安穩了。
很快,就到了長公主府宴會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