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轉向她:“阿蘺……”
聲音歉意。
江蘺道:“來了也就來了,總不能為了避開她回去。”
“這便好這便好。”褚蓮音長出一口氣。
靜園前,站在石獅一側的管家見到來人卻是一愣,回頭囑咐了下身後之人,便小跑著下來,點頭哈腰道:“原來是朝玉公子,請進,請進。”
說著,一扯喉嚨:“阿來,還不過來把沈公子的馬牽走,精心著點。”
叫阿來的小廝連忙過來,將白馬牽了走。
管家則躬身在來人麵前,隻覺這人如高山之巍峨,他微低著頭,一張請帖遞到麵前。
“管家驗看,沈氏朝玉。”
來人聲音也泠泠如玉,管家暗喝聲,心想不愧是自家縣主愛慕之人,便接了帖子退到一邊:“公子請。”
沈朝玉上了台階,紅袍杳杳,石獅赫赫。
江蘺眯著眼看,卻見大門內出來一行人。
為首的,是位穿著紫色輜衣的美婦人,婦人身旁還站著個妙齡少女,那少女一見沈朝玉就往前一步,叫了聲“沈公子“。
幾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便一同走了進去。
褚蓮音道:“那便是長公主和她的二女兒,翁婷縣主。”
“哦。”
江蘺點頭。
她不是很感興趣。
褚蓮音見她這樣,也就不再多說,過了會,隊伍排得差不多,一拉江蘺,上前將請帖送上,就相繼進了園。
靜園不愧是皇家最大的園林,園內樹木鬱鬱蔥蔥,十步一彎,百步一亭,屋舍綿延,氣勢磅礴。
其內還有一條湖,一眼望不到頭。
湖水清清,賓客沿湖而遊。
“這便是靜園一絕,它將曲江的一條分支納入園中,依湖建園,風清氣暖時可泛舟湖上,十分愜意。”褚蓮音帶著江蘺走到一處,“這裡一會就是辦曲水流觴之處,不過我看這燭盞,恐怕長公主要效仿山蔭子先生,傍晚時分,以燭燈盛盞、曲水流觴了。”
她們所站之處正是曲水流觴的上遊,湖到了此處,成了窄窄的一處,蜿蜒曲折向前。
若在此處浮上一壺,隨水漂流,流到何處便賦詩一首,賦不出來便吃酒,也算人生樂事了。
當然,這對江蘺來說不算樂事。
她自幼對那詩詞歌賦就很沒什麼興趣,若讓她選,還不如侍花弄草來得開心。
她跟著褚蓮音繞了一圈。
賓客們三五成群,或高談闊論,或靜坐消暑,不論是文人騷客,還是紈絝權貴,均能在此處發現怡人之樂。
很顯然,靜園主人誠意十足。
此處不僅有雅妓奏樂,還有舞姬跳舞,涼亭裡置著冰釜,白色的霧氣在附近彌散,將周圍的溫度都降了下來,連這夏日也變得如春日一般舒適。
“真是大手筆。”
江蘺不由歎。
“那是自然。”褚蓮音道,“若換成彆人,這般作風恐怕早讓禦史台那幾位大夫噴到牢裡了,可偏偏是長公主…原來還有一個不長眼的,他剛跟聖人告完狀,這人兩個老妾在家的花用就給呈禦案了,據說還有那老妾們每月月事帶的花用,叫那太監當場讀出來,真真是一張老臉都丟光了。聖人還當場給長公主賜了黃金萬兩,明擺著要挺自家姐姐到底。於是,禦史台那些硬點子也就偃旗息鼓了,畢竟——誰能和聖人對著乾呢。”
“哦。”
“你聽起來不太感興趣。”褚蓮音道。
江蘺抿嘴笑了下,帶了點羞澀道:“被大姐姐看出來啦?”她嬌聲道,“是不怎麼感興趣,畢竟長公主如何也與我無關。”
“那接下來說一點跟你有關的。”褚蓮音點點她,“你知道,這長公主還有個癖好是什麼?”
江蘺搖頭:“不知道。”
“她啊…”褚蓮音一笑,“愛做媒。”
江蘺這才明白過來,為何一路所見大都比較年輕,便是有那不年輕的,也大都領著年輕的兒女們。
“長公主的宴會,在我們汴京還有個彆稱,叫相親宴,所以,長公主的宴會在汴京城裡才會這般受歡迎。不過說起來,”褚蓮音帶了一絲疑惑道,“她往年一般都擺在春日和秋日,今次不知為何卻辦在了夏日。”
“算了,管她呢。”
褚蓮音示意江蘺看向周邊,來來往往經過的人目光時不時落到這雙姝身上,芳林翠碧,卻也不及這一雙姝麗的動人。
江蘺被看慣了,倒也不以為意,隻是順著褚蓮音的手往周圍看。
“看到侍女們手中提著的花籃了嗎?若哪位俊生或者女子在宴上有看中了的,便能問侍女要一枝花,將花交給意中人。若對方同樣也有意,便會取花回贈。等宴後,便可各自稟明父母,若無他事,就能準備嫁娶之事了。”
江蘺眼睛瞪得大了些:汴京風俗果真比江南要更開闊些。
褚蓮音卻笑:“一會妹妹可要睜大眼睛,若有看中的郎君,千萬記得將那花遞過去,姐姐相信天底下沒有哪位郎君會拒絕妹妹的花。”
正說著話,卻見一位穿著藍袍的郎君施施然過來,朝兩人揖手,深深一拜,而後道:“請一支夏瑾贈與這位…”他看向江蘺,目光溫文,“小姐。”
手中那支花便遞了過來。
花瓣鮮妍,舒卷如展。
江蘺目光落到那花上,在男子驚豔的視線裡,抬眸:“抱歉,我無意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