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陵年少爭纏頭。
沈朝玉這般絕色,讓汴京雙姝起了衝突,也有些道理。
隻是心底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江蘺不欲多想,轉頭,卻見褚蓮音方才還挺直的背脊此時弓了下來,一隻手按著小腹,臉色比剛才還要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阿姐!”
江蘺嚇了一跳。
央翠都要哭了:“大小姐,你這模樣還如何打馬球?我們不若放棄吧。”
“不行,不能放棄,”褚蓮音道,“休息下便是了。無論如何,我不想輸給翁婷。”
說著,就要央翠扶著她去一個有陽光照射的地方休息。
江蘺跟在兩人身後,而後,自央翠那得知了一段過去。
原來褚姐姐與那翁縣主從小就不對付。
褚姐姐幼時便生得極好,玉團團一個人兒,課業還好,早早就被選進宮中當公主伴讀。隻是在入宮後,就碰到了這個混世魔王翁婷。
翁婷自小就長公主和皇帝舅舅被寵得飛揚跋扈,愛出風頭,褚姐姐一進去,就穩穩壓了她一截,這令翁婷十分不快,便常常帶頭欺負她。
那時褚姐姐的阿爹還不是宰輔,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人微言輕,哪裡管得了皇親貴胄們的惡作劇。
褚姐姐受了很多委屈,如寫好的功課被撕,令她被先生罰手心;往她的書袋裡裝蛇,令她嚇得連發好幾天燒;往她坐的椅子上撒滑粉,讓她摔得腳腫了好幾日…等等,不一而足。
而最過分的一次,卻是翁縣主將她引入容妃娘娘的房間,當時房間地麵有個被砸碎的花瓶,那花瓶價值千金,通身以羊脂白玉製成,是容妃娘娘最寶貴的,卻碎成了一片片躺在地上。而這時翁縣主正好帶著人進來,將那砸碎花瓶的事栽贓到了褚姐姐頭上。
褚姐姐當時不過十歲,哪裡辯駁得過一群孩子,最後哭著出了宮。
“那時小姐哭了好久,一直窩在家裡,連人都不願意去見,這般一年後,大人請來了武館的教頭,讓小姐跟著教頭練拳腳,小姐才漸漸走了出來。”央翠自小就是跟著小姐的,最是心疼小姐當初的經曆,說起來眼眶還泛著紅。
褚蓮音卻說:“都過去多久了,還提這些作甚。”
“不過說起來…”她臉上帶著笑,“當年沈家來提親,我可是千願意萬願意,就想看這縣主鼻子是不是氣歪了,可惜啊,阿爹拘著我,不讓我去。”
“阿姐…”
江蘺無奈。
褚蓮音道:“好了好了,說說嘛。”
“不過…這怎麼還越來越疼了?”
太陽曬得人臉都紅了,唯獨沒讓褚蓮音好上一點,她按著肚子,快蜷成隻蝦了,卻在翁婷侍婢過來時,迅速恢複正常,笑著接了球衣球具,等人一走,又弓成了個蝦子。
“小姐,我們還是算了吧……”央翠淚眼汪汪。
“不行,你扶我起來!”
褚蓮音扶著旁邊石頭要起來,才站直,又像被一個巨拳打重,彎下腰來。
她嘴裡罵了聲娘,說了句:“做女人可真麻煩。”
“小姐…”
央翠真快哭了。
“哭什麼哭?你小姐我還沒死呢,不對,就算是死,也比對著翁婷認慫好。扶著,我們先去飛虹苑。”
褚蓮音咬著牙,這時,麵前伸來一隻手來。
江蘺無奈地站她麵前,一雙迷離多情的眼此時儘是無奈:“阿姐,我替你去吧。”
“可是…”
“彆可是了,”江蘺將地上那厚厚一疊球具抱在懷裡,“阿姐放心,我馬球打得還不錯。”
說著,她便是一笑。
這一笑看得褚蓮音有些呆,她許久沒見江蘺這般張揚了,反倒在這一刻,像是在這抱著球具的江蘺身上看到了她過去的影子。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哦”。
其實江蘺說的沒錯。
若是換成彆的比賽,她確實沒辦法替褚蓮音的,但馬球有頭盔,頭盔以藤條為底,將整個頭裹住,眼耳口鼻,全部隱在藤條陰影裡,幾乎看不清。
加上江蘺和褚蓮音身量相似,若非極其熟悉兩人,根本不可能認出來。
事情既已定下,江蘺便決定行動。
她和褚蓮音去了一處隱蔽的更衣室,換上頭盔球具,江蘺正要出門,褚蓮音想了想,卻道:“若是覺得不行,不必勉強,下來便是。”
江蘺回眸。
木色的藤盔裡,陰影處那雙眼睛簡直在閃閃發光。
“知道了,阿姐!”她聲音爽朗。
到了馬場。
已經有兩隊人馬列隊而立,每隊五男五女,分彆穿著紅藍球衣,手中拿著球杆。
等見到那策馬進來的女子,一穿著紅色球衣的女子一踹馬腹,當先跑到前列,翁縣主的聲音從她的頭盔內傳來:“看來是褚小姐來了。”
“人來齊,開始。”。
場上一陣歡呼,江蘺一踢馬腹,往藍隊而去。
***
滿場的歡呼聲裡,蓮音換了江蘺的衣裳,帶著麵紗悄悄地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球場周圍已經坐了不少人,侍婢們提前搬了許多椅子過來,現下椅子上已經坐了許多人。他們目光炯炯地看著場中央,並無人注意她。
她舒了口氣,卻聽遠處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什麼?你是說,這次馬球賽朝玉公子也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