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2 / 2)

扶璃便又不氣了。

扶璃將頭輕輕枕到他胸口。

少年清冷,而那清冷之下隻展露給她的一點兒脾性,讓她越來越歡喜他。

談什麼?

而近來的同進同出,她發覺,這人不僅不傻,還十

分有心計。

她“哦”了聲,有點似懂非懂。

她,一株藤蔓妖,發l情了。

每當這時,她便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像嘗了蜜,甚至偶爾在花盆內醒來時,她還會發現他就將花盆放在枕邊,一隻手指就搭在花盆邊--

而且她發覺,雖說沈朝雲不許她再像那日般纏在他身上,偶爾卻還是會讓她變成原型,胸口貼著的。

那樣,總讓她有種他其實對她也依依不舍的感覺。

她很喜歡。

“阿璃。”他閉了閉眼睛,“放開。”

不就是結成道侶嘛?

扶璃卻不知為何,很喜歡這種滋味。她肆意舒展身體,在他身上攀爬蔓延,綠色藤條越收越緊。

又聽一聲:“阿璃,聽話。”

才這麼一點,緊繃的藤身驟然鬆下來。

白日沈朝雲去主持考試,扶璃便跟著他去,他坐在帷下一整日,她便趴在旁邊睡覺。

在輪回宗的日子,大體來說是平和的。

扶璃單方麵覺得此事簡單,便也不再糾結。

叫她歡喜又生氣,生氣又歡喜。

扶璃下意識便絞緊身體,藤蔓用了點勁,在他身上蔓延,隻聽一聲悶哼,這人便睜開眼睛。

他這人怎麼總是能…

那雙似也映了她的翠碧,一雙眼沉而幽,像快被點燃的星火。

修界就如同是一個會法術的人間界,在這的大多數修士還是為了生活或修煉孜孜以謀,扶璃每次逛時,都能發覺自己又愛上了這世間一點,尤其旁邊還有沈朝雲陪著時--

可這樣的沈朝雲,卻能一點不傷到她,偶爾他觸摸她的力道,甚至會讓她有種她是他無上珍愛之寶的錯覺。

***

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輪回宗雖是佛寺清修,但也十分熱鬨。

也知道自己剛才奇怪的表現是什麼了。

許是因大比的緣故,許多小販們聞風而來,夜市上不僅商鋪林立,還有那些擺攤以物易物的修士們。

不一會,便又沉沉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

“你--”

若是師父不同意,便多求求,人族有句話,天下總沒有拗得過子女的父母,雖說師父不等於父母,可看師父這般慈愛,當也…做不出幫打鴛鴦的事吧?

才枕上,才感覺觸覺不對,低頭一看,她還是藤蔓的模樣,長長的藤蔓將他五花大綁,綠色張牙舞爪攀爬在他雪白的綢衣上,莫名給人種肆意的,某種奇怪又說不出來的滋味。

衣裳才穿好,那邊卻似知道,契圖內傳來聲音:[阿璃,我們談談。]

她不知所措,隻是出於本能地絞緊藤蔓,帶了聲哭腔道:“大師兄,我這是怎麼了…”

話才出口,扶璃就感覺一點微涼的劍意落到藤身。

扶璃有種如墜雲端的恍惚感,藤身落到榻上時已經化為人身,微微喘1息著,卻見沈朝雲卻像是床上著了火,一下子落到地上,背對著她的頰邊到耳垂都似著了火,一片紅。

等她將衣裳拋開,就隻來得及看沈朝雲飄逸遠去的一片衣袍。

沈朝雲卻坐在蒲團,心似亂麻。

扶璃則摸著腦袋,心想:她對沈朝雲果然還有許多不了解的呢。

反正換作是扶璃--要讓她每日不厭其煩地為其他人做這些,她恐怕懶得。

等那有規律的聲音傳來,扶璃不知為何,又有了睡意。

比如,

他不想做某件事時,便會顧左右而言他,努力轉移她的注意力。有時還會故意捉弄她,如她怕冷,便會在她惹他生氣後在靈露裡加上一點冰,在她被冰得“哇哇哇”叫時,說上一聲“對不住”--做這些時,這人也往往是麵無表情的,看起來還跟從前黎城廣場那仙氣氤氳的仙君一般模樣。

扶璃還反應不過來,就感覺麵前一黑,一件衣裳就兜頭罩下,將她罩住泰半。

書上說,由愛而生情。

肆意伸展開的藤條勒緊他,僅僅是這樣,也已經讓她發顫。

“穿衣。”

也會不高興。

她一點頭畢,這人的指尖便點到她頭頂。

也會鬨彆扭,可兩人約定了彆扭不過夜,那時便會雙方都給彼此寫一封信,扶璃有時候會故意糊弄,隻寫上一句話,如:“今天我生氣了。”明明生著氣呢,憑什麼要寫信安慰對方--

有什麼難的。

她還將最柔軟最細小的藤貼到他手腕上脈搏所在之處,聽著他脈搏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

“我怎麼了?”

她居然在床上,沈朝雲合衣睡在外側,一縷光落到他臉頰,將他冰雕雪鑄的一張臉也勾勒出一分柔意。

可每當此時,他的信總是誠心誠意,從無敷衍。

說這話時,少年的臉龐赤霞似火,眼神熾熱。

冰冰涼的一下,扶璃就感覺,自己不受控製地成了一根藤,她動了動,一下就纏到他手腕上。

到了晚上,若是不修煉,她便會拉著沈朝雲去附近的夜市逛。

聒噪的老龍這回,終於獲得了一次禁言一月的大禮包。

不一會扶璃就知道,沈朝雲要與她談什麼了。

他像從道畫裡走下來,變成了她身邊的人間煙火。

扶璃著迷地看著他。

扶璃醒來時,太陽都照到了床上。

她發覺,他買東西也會還價,當她驚訝地問他:“我以為你不還價呢”時,這人敲了她腦袋一記,理所當然道:“我又不傻。”

扶璃覺得,自己這樣非常正常,可沈朝雲顯然不是這麼想的,他在她的百般糾纏下還是堅持:若她還要執意與他睡在一處,必須睡在花盆裡,由他施法,用上隔離光罩--除非她與他成了道侶。

扶璃卻道了聲“不”。

對於作為一株植物,曬太陽是這個世界上最享受最幸福的事了--第二幸福的,是沈朝雲替她擦葉子、滴靈露,還有翻土,換花盆…

可不高興時又很好哄,有時候隻要一個親親,他漂亮的眼睛裡就能又漾起笑意。

那眼神看得扶璃心頭一軟,直接就同意了。

扶璃極愛他這模樣。

剛解禁的老龍在風中歎:[心不動,則身不動;小子,從前小阿璃脫光在你…]

藤下的身體開始緊繃,竟至微微顫抖。

他似睡得沉,一雙眼始終未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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