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
他的道路其實一直都是堅定的,就是跟著國家的大政方針走,跟著馬克思主義的正確導向走——但這一次,事情好像沒辦法用什麼思想或理論來三言兩語地解釋清楚了。
他,一個立誌要成為黨員的有誌青年。
到底是為什麼,會在醉酒後對自己的弟弟抱有某種遐想呢?
這顯然極其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夏新霽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掙紮,更加溫柔地安慰他,並將責任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寇秋見他這樣善解人意,心中的罪惡感更重了。
直到去浴室洗澡時,寇秋仍然陷在無限的糾結裡。
【我真傻,】他幽幽說,【真的。】
要是今天不陪小孩看電影,他就不會喝酒;要是不喝酒,他就不會醉;要是不醉,他就不會做出這種難以收場的事情......
係統憐憫地說:【懺悔吧。】
寇秋於是合起雙掌,認認真真向自己崇敬的曆任先賢懺悔了一番,並在心中默默背誦了十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果然覺得身心都受到了洗滌。
我的一生,還是要獻給為人民服務的偉大事業!
他解開衣服,踏進浴盆,信手向身上撩了幾捧溫水。
擦洗到腿根處時,寇秋的手忽然頓了頓,又仔細地看了幾眼,隨即連聲喊自己的另一個崽。
【阿崽阿崽,你快看,我這兒怎麼紅了?】
係統嘖了聲,說:【剛剛才懺悔過,你這會兒就任性地放飛自我了?】
它一點都不好奇,真的——噫,最近屏蔽力度怎麼越來越大了?
它幽幽說:【全是馬賽克。】
【什麼馬賽克,】寇秋焦急地說,【我好像是過敏啊......這邊看著都有點腫起來了,一片一片的,怎麼回事?】
係統隻好把句子補全了;【......我是說,我的眼裡隻有白花花一片馬賽克。】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馬賽克。
寇老乾部焦慮地說:【難道是因為我剛買的那盒新內褲的問題?】
係統:【......有道理。】
哇哦,它完全無法反駁,麵對這樣純良又純潔的宿主,它甚至沒臉提出自己心裡頭那個有點汙汙的聯想。說出來怕是會被教育三天三夜,所以絕對不能說!
寇老乾部打定了主意,出去後便把盒中剩下的內褲通通收拾起來。小孩正坐在床沿吹頭發,瞧著他的動作,很有點不能理解。
“哥在乾什麼呢?”
寇秋嚴肅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想,道,“我怕再過敏。”
夏新霽略略睜大了眼望他,寇秋甚至從他清淺的瞳孔裡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倒立著的自己,半晌後,小孩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間噗嗤了一聲,唇角也流露出幾分笑意。
“笑什麼?”寇秋不能理解,過敏是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沒什麼。”
夏新霽好整以暇地擺擺手,收了電吹風,又撒嬌似的向他身上膩過來,低聲道:“哥哥,扔了豈不是浪費了?不如給我用吧。”
本著勤儉節約的良好品德,寇秋答應了。他匆匆地收拾了下,重新換上製服,準備去投身事業。
可夏新霽還不走。他坐的筆直筆直,伸出手拉著寇秋的衣角,來回蕩秋千似的晃了晃,還沒來得及說話,臉先紅了一片,似是極不好意思的半垂下頭。
“小霽?”寇秋有點詫異。
小孩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望著他。
“早安吻,”他含糊而小聲地說,“哥能給我一個嗎?”
像是察覺到了寇秋的驚愕,他又怯怯補上一句:“我從來沒有過......”
寇秋的心,一下子便因為這句話軟成了一灘水。
他彎下腰,認認真真地抱住小孩的頭,在那白皙的額上輕輕用嘴唇碰了碰,一觸即分。
“成人後的第一天,”他含笑道,“要好好地過,小霽。”
小孩的眼睛亮晶晶的,此刻眼角眉梢都彎了,笑容裡幾乎可以滴出蜜。寇秋不自覺上手掐了掐他腮幫子,想看能不能掐出糖水來,順帶摸了摸這顆小甜豆的頭,“快準備準備,去上課吧。”
“嗯!”
夏新霽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了身,歡快地蹦躂著出門了。寇秋失笑地望著他蹦蹦噠噠的背影,喃喃道:“還真像隻白兔。”
話音剛落,他的另一個崽便給他發了一串長長的省略號。
寇秋:【???】
【說好的絕對不會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腐蝕呢?】係統痛心疾首,【寇同誌,你墮落了。你剛剛的懺悔是都被吞進狗肚子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