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南風館從良記(三)(2 / 2)

寇秋失笑,隻道:“說不定前世當真相識呢。”

不僅是前世,還有前前世,前前前世......算起來,這已是第六世,自然相處也已刻進骨中,完全不覺得有半分彆扭。

身邊氣息忽然湊得近了些,仇將軍不聲不響,把兩人之間距離拉得更近。他直直地望著身畔青年低垂的眼睫,忽然伸出手去,又在那睫毛上摸了一把。

青年驟然一驚,扭過頭來望他,那黑沉沉的眼睫就像是毛筆的筆尖,鬆鬆從掌心上搔弄過去。

激得人麻酥一片。

“將軍?”

“軟。”仇將軍言簡意賅表明了自己的摸後感,又開始摸那小小的、玉一樣的耳垂,反複在指尖把玩著,“像水豆腐。”

哪兒都像是水豆腐,好像一捏便能碎在掌心裡。

......得。

係統心想,土味情話又上線了。

它不吭聲兒,心裡頭卻著實一動,思索會兒後,立刻咳嗽一聲,暗戳戳地攛掇宿主。【說是不能人道的,是吧?】

寇老乾部奇怪道:【是啊。】

那就好辦了。

係統說:【阿爸。上世界你本來是有機會反壓的。】

它老神在在歎了口氣,【本來能擁有的大好河山啊。】

不歎氣還好,這一歎氣,寇秋就想起來上輩子的原-子-彈了。

天知道他上世界究竟有多慘,澤維爾下了床便像是條忠心耿耿的狼犬,指東不往西,指南不往北,哪怕他往懸崖下指,澤維爾也能頭也不回衝下去,一點猶豫都沒有。任誰見了,也不得不讚歎這是個好仆人。

可一等到了床上,這狼崽子就活像是變異了,簡直把他當塊糖在舔,非要從頭到腳一點點印過去,一直弄到合都合不攏,到他在這個當主人的再三啜泣著懇求,這才肯慢慢把嘴放鬆了,把這口糖吐出來。

係統說:【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趁著這輩子,他壓不了你......】

剩下的話不用說,他的宿主也心知肚明了。

有理。

寇秋摩拳擦掌,鬥誌昂揚道:【對,好不容易有這熊孩子不能人道的一天,趁著這機會,我一定要報上輩子原-子-彈的仇。】

係統崽子還要假惺惺問一遍,說:【你確定?】

寇秋躊躇滿誌,【確定!】

係統心裡簡直樂開了花,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讚。

難得鼓起了點膽子不怕被壓的南風館老板舔了舔嘴唇,把嘴舔得水光潤澤,隨即用上了記憶裡調-教館裡小倌的法子,壓低聲音。

那聲音是含糊的,像是蠱蟲一樣沉沉鑽進混沌的腦子裡。

“將軍把我買來了,”他緩緩道,“是想讓我怎麼伺候?”

......

仇將軍眼裡的墨色陡然凝滯住了。

他低下頭,眼神沉沉,一下子放出了身上原本壓製著的氣勢。那樣強大的氣勢下,寇老乾部簡直單薄柔弱的像是隻被人拎著耳朵提溜起來的紅眼白毛兔子,隻略略瞪大了眼,有些慌張地望著他。

不、不是說不能人道的麼?

這一臉要喝豆腐湯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彆怕,】係統安慰他,【喝不成。摸他,直接摸他!】

寇秋於是把那點膽子重新鼓起來,手指慢慢摩挲上麵前男人的喉結。

這本應當是個十分誘-惑的動作,可他的表情嚴肅的就像在摸政治教育課本,半點綺念都沒有。還要正直地問對方,“舒服嗎?”

係統崽子差點給他跪了。

我說的摸,並不是這個摸!

【那你哈氣,】它轉變策略,【哈氣!】

寇老乾部於是低頭,對著自己手掌心沉沉哈了一口氣,隨即驚喜道:【啊,有白霧。】

係統:【......】

得。

它甚至懶得跟宿主糾正自己說的哈氣是對著男人臉緩緩吐出一口氣了,隻想拿自己的頭去撞凍豆腐。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才會覺得寇秋這種老乾部能誘-惑彆人?

可這樣簡陋的招數,卻讓仇將軍眼睛裡頭的顏色越來越濃。

他的手上慢慢加大了力度,手掌心也蒸騰起了陌生的熱度。像是與這人碰觸的地方,全在灼灼發熱。

“段存。”

他驀地喊了聲,惹得這人從自己的手上抬起了頭,盈盈的眼望向了他。

“啊?”

胸膛處有什麼在鼓噪著,仇將軍眼睛一眨不眨望著他,將人向自己這處又拉了拉。

“讓我......”他啞聲道,“讓我確認一下。”

不會錯。

隻有這個人。

仇冽自認,所見過的美人絕不在少數。可那些人的氣息加起來,卻都不如這一個讓他心魂震蕩。

可就在此時,門外卻驟然響起了仆從的聲音。

“爺,”那人說,“爺?”

脖頸處的壓力驟然一頓,隨即慢慢消失了。寇秋有些不明所以,詫異道:“出什麼事了?”

“是南風館,”門外的人說,“南風館有人來找爺帶進府的那位公子,說是端王殿下無論如何也要把館中一人帶走......”

寇秋驟然起身。

“誰?”他聲音猛地冷了,“誰要帶我的人?”

誰敢動我的崽!

仆從也被他忽然含了威嚴的嗓音嚇了一跳,許久後才道:“端王殿下......”

端王。

這個名字隻在寇秋腦海中過了過,立刻便激起了驚濤駭浪。

端王並無彆的所長,唯有在這方麵玩得最開。原主記憶中,他曾硬生生將秦樓楚館中一小倌塞入一百單八顆佛珠,待被帶回來時,那小倌已然氣息奄奄,好不容易才被救回了一條命。

隻是到底落下了病根兒,在那之後,消瘦得幾乎隻剩半個人形。

他身後的將軍顯然也知道端王這癖好,簡短道:“隻怕有去無回。”

寇秋眉頭擰得更緊,想也不想道:“我要回去。”

他匆匆走了幾步,心裡頭像是有根線在提著,晃蕩不安的。館裡二十八個人,雖然都是小倌,但實則各有各的可憐之處。都是沒福的,可那也全是人命,怎麼能交由端王這麼糟-蹋!

他正欲跨過門檻,手臂卻驟然被人拉了把。

“莫慌,”仇將軍淡淡道,“有我在。”

寇秋心頭一鬆,點了點頭。

*

南風館門前,含瓶就立在外頭。這樣大冷的天,他卻仍舊著了單薄的素白紗衣,唯有外麵簡單披了件半新不舊的蓮花青繡西洋錦紋鬥篷,愈發襯得麵若白玉、膚若凝脂。

撫蕭一身鵝黃衣衫站在他身後,臉色慘白。

“含瓶,你可不能讓我難辦啊,”來的人並未下馬,隻從馬上向下打量著這南風館的小倌,“這可是端王殿下指名道姓讓撫蕭去,這樣天大的恩寵,怎麼到現在還不上車呢?”

他頓了頓,聲音驀地淩厲了些。

“還是說,你們這些人,是誠心要駁端王殿下的臉麵了?”

含瓶行了個禮,不卑不亢,並沒有被這人的語氣嚇到。他的烏發都被吹得颯颯飄飛起來,朱唇微啟,淡淡道:“請趙管事體諒,並非是我們有這膽子,回絕端王殿下。實則是館中老板不在,我們皆不過是區區小倌,沒有吩咐,誰也不能隨意外出,因此端王殿下這美意,今天隻怕是受不得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勃然大怒,家奴也紛擁上前,將身後的撫蕭拉出來,強行向車上拖拽,“你一個區區小倌——”

南風館中其餘幾人皆麵色大變,拉著撫蕭的力氣更大幾分。竟然不曾讓這人被他們拽走。

正在僵持之際,卻忽然聞聽另一聲音插-進來,“這是哪位大人,我南風書院今日歇業,怎麼還勞您大駕光臨?”

趙管事聽這聲音,便知是這館裡老板來了。他回過頭,正欲訓斥一番對方的人不識好歹,卻忽然在馬上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一時間竟是一怔,“這是......”

仇將軍把青年抱下了馬,手擱在了這人頭發上。

趙管事認了出來,卻仍舊有些無法置信,“仇、仇將軍?”

男人淡淡嗯了聲。

“仇將軍,”趙管事咽了口唾沫,“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他瞧見對方的目光,忙賠笑道:“奴才不過依照端王陛殿下命令,前來請人。將軍,敢問您到這裡,是有何貴乾?”

仇將軍不答,隻是把頭扭向寇秋,“他們叫你什麼?”

含瓶還有些愣愣的,下意識回答:“爹。”

仇將軍於是揚了揚下巴,指了指自己。

“叫。”

含瓶:“......”

叫什麼?

他思忖了番,小心翼翼道:“將軍?”

男人蹙了蹙眉,眼神鋒利如刀。

含瓶愣了半日,目光在他和老板之間遊移了會兒,忽然之間福至心靈。他被自己腦中的想法嚇了一跳,整個人都不由得微微哆嗦,顫聲試探著喊:“爹?”

仇將軍有力道:“嗯。”

“......”

含瓶腿一軟,差點兒給他跪下來了。

這是什麼道理!

哪兒有上趕著給他這種小倌做爹的!!

爸夫的小迷弟係統如遭雷劈。它哆嗦著扒拉著手指頭數了數,隨即眼前一片黑。

這下可好,二十八個。

它再不是它爸夫這世界唯一的小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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