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舉著手機跑進臥室裡的第一件事, 就是給剛剛確立了關係的男朋友發短信。他把門鎖得緊緊的,認真地抿著唇, 打道:【到了?】
那頭的寇秋回的飛快,像是有些哭笑不得, 【我剛剛才上車。】
那有什麼關係!秦二少坐的直了點,心想。
這並不妨礙我想你啊。
他還沒來得及再發些什麼,手機卻突兀地響起了鈴聲, 秦二少手一個顫抖, 差點兒沒拿穩——等他握緊了, 這才發現,這個電話正來源於今天不知什麼時候存了他號碼的陽陽。
秦二少幾乎是手忙腳亂按了接通鍵。
那頭的寇秋聲音含笑:“在房間裡?”
手機傳來的熱度燙的秦嶼手心也跟著滾燙起來, 小聲地嗯了聲。還沒說什麼話, 臉就紅了,簡直純情的不行。
寇秋沒有看到,可猜也能猜出個大概,不由得笑意更濃,“那, 晚上直播見?”
秦二少說:“嗯......”
直播還有一小時呢, 真是煎熬。
純情的秦二少心想,越想臉越紅。
隻是聽著陽陽的聲音,他的氣球就飛快地充滿了氣呢。
不僅想玩氣球, 還想開火車, 嗚嗚嗚的那種。
火車頭迫不及待想要衝入隧道裡了。
掛斷了電話, 他忍不住又在房間裡來回兜了兩圈, 又是開心又是心焦,最後準備去畫室看看自己畫的陽陽冷靜一下,誰知道一拉開門,就看見了正趴在門上試圖聽他有什麼動靜的秦哥哥。
秦嶼:“......”
秦哥哥:“......”
被抓包的秦哥哥飛快地把身子挺直了,又上下打量了眼自己的弟弟,確定不是自己剛才做夢了,立刻驚怒道:“你穿的這是什麼?!”
話出口才想起自己寶貝弟弟的屬性,聲音立馬又強行溫柔了幾分。秦島咽了咽口水,端的是和藹可親。
“阿嶼啊,”他慢慢說,“怎麼穿成這樣了啊?”
這個問題倒是很好回答,秦嶼也沒什麼瞞著他的打算,直接說:“共同話題。”
——你教我的。
秦島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青青白白,十分精彩,活像是秦二少的調色盤打翻在上頭了。他咽了口唾沫,勉強說:“阿嶼,我說的共同話題不是這個......”
對方穿女裝你就穿女裝,那對方還是女的呢,你難道還要去做手術改性彆麼!
秦二少扭頭望著他,神情反倒有些奇怪,抿著嘴打:【不然呢?】
瞧見哥哥不說話了,秦嶼又乖巧地往他心上紮了一刀,【挺好用的。】
秦島的心內轟隆隆奔騰而過了一群神獸,一瞬間非常想要把當時給弟弟出這種主意的自己給直接掐死。
他給阿嶼指引了一條完全錯誤的道路。
他對不住他爹!
秦嶼完全不理解他心內的崩潰,一頭紮進了畫室。趁著此時還有點閒暇,他調好顏色,重新畫了一幅。
畫上的人眉眼彎彎,笑起來清朗又秀氣——秦嶼用畫筆蘸取了金色的顏料,一點點在他的發絲裡糅進碎金似的顏色,又不可自製地給對方的腦袋旁畫了顆小小的心。
很小,紅紅的一顆,就像是不小心滴濺上去的一點雜色。
秦二少認真地盯著那顆心看了會兒,耳根也悄悄地燒紅了。他頓了頓,又重新提起筆,把那顆心描了個邊,硬生生大了一圈。
陽陽......
真好看。
秦二少忍不住又畫了顆小心心,兩顆小心心,三顆小心心......最後,整個兒背景都被塞滿了紅紅的心,看上去相當壯觀。
有著粉紅少女心的秦二少心滿意足盯著看了會兒,拿畫布把畫遮住了,生怕陽陽落上一點灰。
晚上六點五十,秦嶼提前進入了直播間開始蹲守。他捧著手機,神態極其認真,半天都不動一下,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
手指也做好了準備,打算一開始就給寇秋打賞。
打賞一百個地雷!
可今天的寇秋來的格外晚,眼看著七點都已經過去五分鐘了,攝像頭仍然沒有開啟。
同樣蹲守的粉絲也慢慢察覺出了點不對勁。
【怎麼了?小哥哥呢?】
【已經七點了啊,小哥哥是睡著了嗎?】
也有人提出質疑。
【不應該啊,陽陽一向很準時的,從來不遲到......是有什麼事嗎?】
【說不定是還在挑衣服!】
【是沒想好直播內容嗎?可微博也沒請假啊......】
......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播間裡的觀眾慢慢都開始躁動。各種各樣的猜想瘋狂刷屏,秦二少也坐直了身,瞧著鏡頭半天沒開,抿了抿嘴唇,還是飛快地退出了程序,進入了聯係人界麵。
他試探性地發了條短信過去,【陽陽?】
......
那邊毫無動靜。
秦二少驚了,立刻開始試圖撥打電話,“陽陽!”
然而手機關機,他沒有打通。
秦二少聽著那陌生的女聲,徹底慌了。
他匆匆從畫室裡出來,還沒等仍舊處在震驚中的秦島反應過來,就一頭紮進了對方的書房。秦島神情怪異地跟在後頭,瞧著他東翻西翻,將簽約主播的資料都翻出來,“阿嶼,你乾什麼?”
秦嶼不理他,匆匆往下找。他的手指最終停頓了下,頓在了一張紙上。
正是向陽的資料。
那上頭,赫然寫著向陽如今的家庭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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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並非是故意想要爽約。他在秦家門口打了輛車,原本看著已經快到家了,可就在一個路口處,有一輛鮮紅的跑車忽然間從右麵的一個小區中躥了出來,連轉彎燈也沒有打。司機措手不及,猛打了一圈方向盤,好容易才從對方的撞擊中逃了出來,隻是一頭撞進了綠化帶裡,車尾燈被對方給撞了個粉碎,凹出了個大坑。
後座的寇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傷著了,不僅手腕打在車門上扭傷了,甚至連手機也從打開的車窗裡飛了出去,下一秒就被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輾成了碎片。
非常慘。
他捂著手腕,心仍舊有些砰砰亂跳,前頭駕駛座的司機一把拉開了門出去,咚咚咚去敲肇事者的車窗,聲音洪亮,簡直氣的不行:“你特麼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裡頭半天都毫無聲息,司機砸著門,愈發不耐煩,“出來!我報警了!”
“......”
長時間的沉默後,跑車中的人這才降下了一點點車窗,勉強能讓人瞧見他的臉。
出乎意料的是,那是個看上去並不大的孩子。寇秋也從車裡下來,看見對方的模樣,忍不住蹙眉。
這好像還沒成年,有駕照?
司機點了根煙,也皺起眉頭,訓斥:“你小子才多大,你爸媽呢?怎麼就敢開車?”
裡頭的男孩並不說話,隻是麵無表情耷拉著眼皮看看他們,又重新嗖嗖將車窗搖上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出租車師傅開車也已經十幾年了,頭一次遇到自己闖了禍還這麼囂張的,一時間也被氣笑了。瞧見對方還啟動了車子,像是打算直接走,他乾脆大步上前,直接向車前頭一攔。
“有本事你撞啊,”他橫眉怒目,“你撞!”
男孩果然不敢再開了,這才把車門打開。他並沒有下車,聲音裡卻滿滿都是不耐煩,“你攔著我乾嘛?”
司機不可置信,狠狠抖了抖煙,把還帶著點通紅火星的煙頭給踩在了鞋下。
“你特麼撞了我!”
“可我也受傷了!”男孩聲音比他還高,把手往方向盤上一摔,嚷嚷著,“還不夠?囉囉嗦嗦的,以為自己是個娘兒們?”
他嘴裡猛地蹦出了句粗俗的臟話,聽的寇老乾部眉頭一下子鎖得更緊。
這孩子......
寇老乾部火氣有點兒上來了。
他是喜歡祖國的花朵,但那也得是根正苗紅的祖國花朵。哪兒有這麼大的孩子,自己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張嘴閉嘴就問候人家父母的?
係統也說:【熊孩子,欠教育。】
阿爸,懟他!
“下車。”
寇老乾部敲了敲車門。
男孩抬頭望了眼他。寇秋生的很白,臉也小,身材又纖細,一眼望過去,細細弱弱的,根本沒什麼力氣。他也不怕寇秋,張嘴就說:“你誰啊?男的女的?”
“我說,”寇秋重新又重複了遍,“下車!”
這還是他頭一回放出這種氣勢,簡直像是學校的教導主任,看著人的眼睛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男孩怔了怔,忍不住譏笑:“我要是不下車,你能把我怎麼著?”
就那小胳膊小腿,甚至還沒自己粗呢,居然還敢這麼對著自己嚷嚷?
可話剛說完,他就看見那細胳膊細腿的青年湊近了步,忽然間用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也不知道青年是怎麼用的力道,那看起來好像輕而易舉就能折斷的手腕竟然牢固的如同鋼鉗,無論怎麼掙脫也掙脫不開。男孩拽了又拽,終於察覺到了點不對勁,愕然道:“你——”
寇秋加大了力度,硬生生像是拔蘿卜似的將他從裡頭拔了出來。
他好歹在之前的幾個世界裡也是練過的,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毛頭小子,輕鬆的就像是對付路邊一根草。寇老乾部把人強行拖出來,說:“站好了!”
歪歪扭扭,像個什麼樣子!
男孩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站直了點。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聽他的?
司機也愣住了,半天後才說:“小兄弟,你力氣挺大啊......”
看不出來啊!
寇秋把熊孩子嚇住了,忍不住板著臉開始教訓對方,“知道有多危險嗎?要不是剛才師傅反應快,你現在整個兒撞上來,兩輛車裡的人都不一定保得住!你才多大?你家裡人呢?誰允許你自己開車上路的?安全教育沒學過?”
男孩被他這一長串話說的沒了反應,愣愣地瞧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像是完全被震懾住了。
好好的刺頭叛逆少年,愣生生被教育成了蔫了的蘿卜。當交警趕到時,這場素質教育仍在繼續,以至於警察上前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是你政治老師?”
男孩:“......”
不,神特麼老師,這人我根本不認識。
可這人教育起人來......真的好像他媽啊!
嚇得他完全不敢動!
寇秋在醫院處理了傷口,那個出租車司機對他滿懷歉意,連連道歉;寇秋搖搖頭,衝他笑了笑,說:“多謝師傅。這種意外,誰知道會發生呢。”
說意外這倆字時,男孩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著人給他包紮頭。察覺到寇秋望過來的目光,他嗖的一下就把頭徹底垂下去了。
沒敢再抬起來,儼然是生怕自己再被抓著教育個半小時。
寇秋也不打算再說他了,隻是搖搖頭,正往醫院外走,準備去做筆錄,卻看見迎麵一個眼熟的身影急匆匆跑過來,二話不說撲到了問訊處,“郭泰在哪兒?”
小護士給他指了指,男人又向著這個方向跑過來,驟然看見寇秋,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向陽?”
寇秋也皺皺眉。
“郗鵬雲。”
倘若不是突然撞見,他幾乎要把這個人徹底忘在腦後了。
係統顯然是已經習慣了他對渣攻的遺忘,隻是仍然忍不住要囉嗦,【這不行啊,阿爸。他可是任務對象,你不能老把他忘得一乾二淨啊!】
【哦,】寇老乾部心平氣和地說,【這麼說,你之前想起他過?】
【......】
係統崽子頓時一陣心虛。
開玩笑!有爸夫突然變媽、媽突然又變回了爸夫、還有馬賽克這個小媳婦兒眼巴巴盼著它這麼多的事,它怎麼可能有這個閒心去操心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