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句話,闞峻便再也顧不得其它了。那些個情緒通通翻滾著沸騰著從心底湧上來,把他燃燒成了一灘堆也堆不起來的灰燼。他抱著膝蓋上坐著的少年,認認真真地品嘗了自己這顆戒煙糖的味道。
剛剛隻是在表麵稍微舔了舔,這會兒卻深入了裡頭,裡麵像是加了果醬,輕輕拿舌頭碰一碰,就有軟軟的糖汁流出來,很甜。
嘴角的那一點糖汁也被舔掉了。煙味兒夾雜著甜味兒,交雜著往兩人嘴裡躥,最後被攪和攪和,咽下去。
這一下親完,闞峻手上的煙是放下了,可底下的煙卻舉起來了。
寇秋就坐在他腿上,看得很清楚,立馬從人身上下來,神情無辜,“叔,你是不是該尿了?”
“......”
闞峻沒說話,隻是眼皮子一掀,又合上了。
寇秋說:“我看是。叔,你快去放水,弄出問題來就不好了。”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來喜怒,“揚揚,你挺盼著叔那兒出問題?”
寇秋伸手碰了碰水龍頭,說:“叔,真得去了。”
“......”
闞峻站起了身,直接進了廁所。
係統崽子哢嚓哢嚓啃爆米花,一麵看戲一麵跟寇秋說:【我覺得這馬賽克係統有問題。】
寇老乾部:【說說看。】
係統非常難以理解。
【就你們倆剛才那對話——到底哪點不用被屏蔽?】
難道用個比喻句,就看不出來了嗎?
這些係統對於開車的領悟就這麼膚淺嗎!
真是汙染了它純潔的耳朵。
【......】寇秋提醒這個純潔的小朋友,【昨天那個從早乾到晚的,好像就是你說出來的?】
係統噎了噎,立馬又開始啃爆米花。
這不是,這不是被帶壞了嗎......
它還挺遺憾,【我想象中的情形沒有發生。】
本來以為還能和小媳婦兒約個會來著。
寇老乾部穩如泰山,【不急,不急。】
說不定待會兒你就能和我兒媳婦相見了。
果然,在十分鐘後,廁所裡驟然響起了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在強壓著什麼。門被拉開了,露出一條縫,“揚揚,過來。”
叔叔的水管堵塞了,出不來,迫切需要你來修修。
寇秋拍拍手,進了門。
他倒也不怎麼會修,也不是相關專業出身,因此手上什麼器具都沒有拿,就靠著光禿禿一雙手掌,強行在那兒試圖擰開籠頭。好在這麼長時間過去,雖然技巧沒學會多少,力道倒是大概有了感覺,來回擰上幾圈,倒也讓那水龍頭慢慢通暢起來。
底部的開關被打開了,球狀的管子連接處被確保了暢通無阻,再碰觸到水龍頭時,就有細小的水流開始逐漸溢出。
慢慢的,變成了驚濤駭浪。
寇秋擦著手,心裡很滿意,“行了。”
他這個修理工當得不錯,這時候還沒到燃氣接上水管的年代呢,可被他這麼一弄,水管裡出來的水都是溫熱的,帶著一點溫度。
闞峻在拖地。
他很少乾這種活,可姿勢卻也像模像樣。地上散落的水漬都被拖乾淨,他望了眼少年,眼眸沉了沉,伸手把少年拉過來。
“眼睛邊上,”他說,“沾上了。”
寇秋伸手就要去擦,手腕卻被他牢牢握住。
“——叔給你舔舔。”
舌尖沉重而緩慢地繞著,把那一塊兒都徹底給弄乾淨。寇秋被弄得微微哆嗦,說不出是疼還是癢,“叔,你胡子都冒出頭了。”
闞峻嗯了聲,“揚揚沒長胡子。”
寇秋也摸自己的下巴,這時候還很光滑。方揚也有點像女孩子,喉結和胡須都不太明顯,尤其是胡須,直到晚上才會冒出來一點。如果被他刮掉了,那一夜也長不出來幾根。
不像男人,這才一晚上沒刮,胡茬子都有點紮人。
寇秋摸摸嘴角,感覺自己被紮紅了。
男人靠在沙發上,雖然身形仍然挺直,但眉宇間透露出的,都是心滿意足的味道,像慵懶地舔弄自己身上毛的雄獅。他看了寇秋一會兒,手下意識就去摸煙。
“啪,”寇秋把他手打掉了,警告,“闞叔!”
闞峻收回手,拍拍自己的腿。
這是在索要戒煙糖。
寇秋唇角抽抽,還是認命地過去,給對方當了一回糖。吃了好久,這才罷休。
這一天的生日,闞峻給他下了長壽麵,上頭還躺了兩個胖乎乎的荷包蛋。
麵條很長,真的是一碗裡隻有一根。寇秋挑了半天,瞧見這麵條的粗細並不能說特彆均勻,心裡就有了譜。回頭看男人時,男人卻絕口不提自己親自學著做的辛苦,隻說:“快吃。”
寇秋於是扭過頭,把那一長根麵條小心翼翼地吸溜進了嘴裡,沒讓它斷。
闞峻還準備了生日蛋糕,雖然隻有他們兩個人,但蛋糕相當大,足足有三層。裡頭的夾心是水果,吹了蠟燭後,寇秋對著這偌大的蛋糕,開始犯難,“闞叔怎麼買了這麼大的?”
闞峻嗯了聲,相當理直氣壯。
“彆人有的,”他淡淡說,“我的小朋友自然也該有。”
“.....”
這話說的,真的甜極了。
於是戒煙糖主動說:“叔,你現在想抽煙嗎?”
闞峻唇角噙著笑,作勢要去摸煙。
“這怎麼能抽呢?”寇老乾部責怪他,順便特彆有理由地親上了,一麵親,一麵還要在心裡和係統崽子說,【我這是沒辦法,要怪你爸夫這一輩子太愛抽煙,簡直是個老煙槍!】
係統:【......】
嗬嗬。
它就聽聽,它不當真。
它體貼地假裝沒聽出來這是這倆人扯的一麵大旗。
寇秋當晚就在屋子裡睡了,半夜水管又壞了一回,兩人不得不起來修了一次。寇修理工這回速度比上回慢的多,整整修了一個小時,這才徹底修好。
隻是等修完了,他的手也要宣布報廢了。
闞峻抓著他,給他的手上抹香膏,厚厚地抹了一層,奶香味兒的。寇秋給他展示自己紅通通的掌心,可委屈,“都快被磨破了!”
男人眉目柔和,唇碰了碰。
寇老乾部癟嘴,“它欺負我。”
闞峻說:“我怪它了。”
寇秋揉著手,“那你打它。這會兒它又要壞。”
闞峻:“......”
半晌後,他當真揚起手掌,啪地打了一下。被打的地方瞬間蔫蔫垂下了頭,男人重新幫寇秋抹手,哄著,“打好了。”
也是相當任性了,仗著天資獨厚,完全不怕被打壞。
生日過後沒幾天,寇秋就從寢室裡搬了出去。
他並沒說彆的,隻說是叔叔正好在附近租了套房,喊他一塊兒去住。室友們都見過闞峻,一看就知道氣宇不凡,不是普通小老百姓,因此聽了這話,也沒怎麼驚訝,隻是唏噓,“那挺好,要是我們能出去,也想搬出去住。”
畢竟宿舍都是老校區,條件並沒那麼好,食堂吃多了也讓人覺得膩煩。寇秋現在搬出去,自由自在,也不需要熄燈,的確是舒服。
離得也近,每天有司機送他過來上學,寇秋一次也沒遲到過。他成績好,人乖巧,長得也好,很快就在各教授麵前混了個眼熟。哲學係裡的同學說到寇秋,往往就會說:“那個長得特彆秀氣的方同學.......”
也有女生猜測寇秋家境。
畢竟平常寇秋穿出來的衣服大多是名牌,凡是稍微對這些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不僅是名牌,而且全是新款。
這年代錢值錢,照這麼個趨勢買衣服,可想而知家境殷實。
這話傳進了本來和寇秋住一個宿舍的省城同學耳朵裡,不由得就哼了聲。
“他家庭條件好?”他癟癟嘴,“就普通農村,喂雞喂鴨的!”
聽這話的女生不信。
“他穿成那樣,哪兒像是家裡沒錢的?”
省城同學說:“那還指不定花了家裡多少錢呢!說不定,就為了穿的排場點,他把家裡地都給賣了!”
他說的信誓旦旦,幾個聚在一起的同學互相看一眼,心裡也是半信半疑。
寇秋沒注意這點同學間的小猜測,他忙著學業和闞峻,基本上也沒心思分給彆人。
冬天天氣冷的時候,兩個人睡在一個被窩裡,寇秋情不自禁便往男人懷裡挪。往往第二天早上一看,他枕著闞峻胳膊,頭放在闞峻胸前,就像抱著一個大型的人形暖水袋。
倒是男人被他蹭出了一身的火,暖水袋幾乎要變暖火袋,眼睛熬得通紅。隻是心疼寇秋年紀小,步驟也是循序漸進的,剛開始,闞峻隻能試試用一根手指。
最近慢慢習慣了,倒是開始用四根了。
寇秋鑽進被窩都心驚肉跳,覺得自己仿佛彆人放在案板上的肉,隨時準備下鍋開吃。
闞峻倒還慢條斯理,把毛衣脫下來掛在衣架上,掖了掖被子。
“冷不冷?”
寇秋縮在被窩裡搖頭。
闞峻也跟著鑽了進來,例行想抽煙,兩人親了會兒。
隨即,闞峻突發奇想,也開始教寇秋抽煙了。
他用的煙都是好煙。
煙身筆直,一點也不像彆人的那樣軟塌塌,慢慢地含進去時,最好不用牙咬,就吮,吮上幾口,燃燒的煙草的香氣就能順著這煙管子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全是灰白的煙霧。過濾嘴是球狀的,要是吸的得了趣味,幾乎要把過濾嘴也一同吞下去。
寇秋一口一口地吸,被男人教導著,差點兒沒被煙嗆的眼淚汪汪。他眼圈紅了一周,正在哆嗦,卻感覺男人換了隻手。
“......闞叔?”
聲音都在顫。
闞峻就嗯了聲,仍然慢條斯理。
“乖,”他說,“叔叔教你,吸煙也能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