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春夜裡的貓。(2 / 2)

厭春花 六棋 10394 字 4個月前

青紫色痕跡在白皙如玉的皮膚上,就如一道醜陋的疤,更像一團變了色的墨。

寶嫣自己都不忍再瞧,沒想到陸道蓮不僅盯了小會,還上手輕碰。

寶嫣疼得嘶氣,剛要阻止他再繼續,就被陸道蓮俯身朝她膝蓋嗅去的姿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聞出她抹了什麼藥的陸道蓮,抬起無暇的俊臉,黑瞋瞋的眼珠露出一絲不悅:“傷成這樣,還不用我給你的藥?”

藥?什麼時候?

寶嫣被他問得神色茫然,一派無辜天真樣。

陸道蓮麵無表情地轉開臉,避開了和不清楚情況的寶嫣對視,她肯定是不記得的。

都那麼久了,她去找晏子淵祈請他搬回新房住的那天。

她咬破了自個兒的嘴皮,他派慶峰送來宮廷醫師花費許多珍貴藥材做的丹丸。

她用過一次之後就沒機會再用了,想不起來也是應該的。

看著陸道蓮臉色瞬冷,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寶嫣就是感覺到他應是又不開心了。

他鬆開她下了榻,寶嫣怔怔地在榻上等他,隻見沒來過幾次的陸道蓮,竟然不過三兩下就找到了放藥的位置。

丹丸被他輕輕鬆鬆就化開了,撒在茶杯裡,再端過來讓寶嫣卸了衣物給她上藥。

寶嫣早已反應過來,陸道蓮說的藥就是這丹丸了。

她心裡好奇,他那時怎麼知道她嘴皮傷著了,還給她送這個,看著陸道蓮不苟言笑的冷臉,她好沒眼色地問:“這是你送我的?”

似還在生她的氣,陸道蓮連應都沒應。

寶嫣莫名膽大起來,還在撩火的追問確認:“當真是你送我的?”

藥水敷在寶嫣受傷的地方,寶嫣屈起雙膝,卻不想那些藥緩緩往下淌。

她想去擦,卻被人用力捉住了。

被質疑了兩次,丹丸是不是他送的陸道蓮,一雙黑眸中如有閃動的星火,冷淡狠聲道:“真是沒完沒了,這是你自找的,蘇氏女。”

她總是有辦法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陸道蓮不再憐惜她,他把最後一點藥都倒在一個地方,寶嫣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這裡頭的不好抹,我用其他的幫你吧。”

就和上回一樣,寶嫣視野被放大,她手指繃緊,哪怕有過一回,還是差點一口氣沒呼上來。

她後悔了,後悔她怎會那般傻,去惹一個陰晴不定,強她十倍百倍的成年郎君呢。

這就是撩虎須的下場,陸道蓮呼吸換了好幾遍,再抬頭時,寶嫣已經跟吃醉酒一樣,麵若芙蓉,神思渙散。

為了喚醒失神的她,他拍了她兩下,兩下就足夠叫寶嫣恢複遲鈍的神智。

陸道蓮收回手,指腹按著她嫣紅的唇,就是這張嘴愛闖禍,他暗示道:“倘若少夫人下回再故意戲弄冒犯貧僧,貧僧就要對它施加懲-戒了。”

什麼戒從陸道蓮口中說出,自然是危險不好的。

寶嫣即便反應過來,也沒敢仔細思索,隻能無助地點頭答應。

“好師父,饒了我,不敢再犯了。”

她心有餘悸道,這人的手和嘴能叫人死上好幾回,她當真怕了,可是夜還很長,遠不到離開的時候。

她既愉快又累得不行,陸道蓮還要和她算比賬,數落她的不對:“我那師侄說得不錯,你果然是個捧高踩低的婦人。”

“我送你藥,你不放在心上。”

“換做你身份高貴的夫婿,不過陪你去一趟婆母的院子,你就感恩戴德地送他點心。”

他逼她睜開眼,看著他是怎麼像浣衣那般抽她的,還冷聲挖苦:“可他怎麼還不能替你免去,你在婆母那遭受的折磨和苦難?”

這問題寶嫣也有想過,她大抵歸類為兩個字“孝順”。

晏子淵肯定是不會為了她,而頂撞生母的,而賢寧用的法子又很規矩講究,不是無緣無故為難她。

滿滿的為她好的意味在裡頭,晏子淵就是想幫她,也隻能勸解賢寧不要太為難她,可是沒有辦法直接讓賢寧打消練宮廷禮儀的念頭。

為了反駁陸道蓮,寶嫣斷斷續續地往外吐字:“他,也是,儘力了……”

“孝順……沒,法子……”

她在這樣的狀態下,竟還在為她那夫婿開脫,真是感天動地,動人肺腑。

“怎麼,你不怨他將你讓給我了?”

這冷冷的嗓音中,寶嫣不懂他為什麼火氣越來越重,她其實還是怨的,可是寶嫣還是喜歡朝前看。

她已經過了最自怨自艾的時刻,如今隻想儘快懷上子嗣,好擺脫這樣受製於人的困境,於是含糊不清地道了句:“他到底,是明媒正娶我的夫君。”

好一個明媒正娶。

他不過是一介姘夫,如何比得上名正言順的夫婿。

寶嫣感受到他用在她這的力氣越來越重了,她隻能隨波逐流,在稍微能緩口氣的時候,寶嫣還真心為陸道蓮打算起來。

她犯了菩薩心腸,說他:“你,你既然出了家,就好好修行,等以後我肚子有了音訊,你便不要再碰我了。”

“這樣於你不好,出家人……就該六根清淨,慈悲為懷,你犯了戒律,我怕,我怕你會遭天罰。”

“孩子出生,你我就斷了這孽緣。可好啊,不眴?”

陸道蓮不發一語。

寶嫣想從他這得個準信,喊他:“不眴兄長?兄長,好阿兄。”

陸道蓮終於回應她,他冷峻的眉頭沒有分毫觸動地挑起,宛若黑白山水的雙眼略帶嘲弄地睥睨她,“你在多情什麼?以為我會纏著你不放?”

寶嫣心思被猜中,不免羞澀。

她解釋:“隻是以防萬一……”

陸道蓮:“沒有萬一,蘇氏女,你太高看自己了。”

寶嫣被訓得閉上嘴,她顏麵也很薄,剛才那樣說已經用完了全身勇氣,現下隻能聽陸道蓮怎麼反斥她一廂情願的。

可是對方隻說了那一句讓給寶嫣感到汗顏的話,就不再施舍她半個字了。

有的隻剩二人之間門拉鋸般的占有。

寶嫣因為多情了些,此時已經不好意思再表現出更多反應,她努力壓製自己的小動作被陸道蓮給發現了。

她越壓抑自身,他便越是想看她崩潰。

倏地,他眼神瞥到一物,竟是他送給寶嫣的佛珠,被她半點不珍惜地丟棄在床角。

陸道蓮趁寶嫣分神長手一驅便薅了過來。

他不知那是寶嫣昨夜剛從寶箱裡翻出來,為了念經暫時用的,隻以為她並不那麼看重:“瞧不起一個僧人,不如你夫婿身份高貴,所贈的禮嗎?”

他語氣忽輕忽重,透出一絲滲人詭譎。

寶嫣沒來得及發現其中古怪,剛張開嘴,就感到一陣冰涼的觸感。

她渾身一僵,在意識到陸道蓮把什麼東西塞了過來後,再也無法直視她曾經握在手裡的虔誠誦經之物。

“你還摔過它,你知道它有多貴重麼?”

她摔的時候不是有意的,那時也正生他們的氣。

寶嫣有心解釋,可是感覺太冰涼了,她震撼到隻能撐著陸道蓮的肩膀,眼神祈求。

可怎麼都阻攔不了對方的一意孤行和嘲諷:“身份低位的我,不過一介寺僧,已經把很珍貴的東西給你了。蘇氏女,你不謝謝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