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著自己好怪,怎地就像蠟燭,一下就著了起來。
他呼出來的熱氣,讓寶嫣脖頸連著後背具是一酥,連腕子都變得軟綿無力,五指握不成拳。
甚至因為那心底流淌的陌生感覺過於洶湧,她害怕地停下了。
更為脆弱地望著支撐著她,顯得那麼高大危險有依靠感的陸道蓮。
她夫婿的親兄長。
這個姘夫,還在眼眸深邃地旁觀她的醜相,半哄半問地說:“要我幫你嗎?”
“我看你行動實在艱難。”他這時勉為其難地勾了勾嘴角,獨有一種俊俏郎君背著人使壞,鐵手摧花的不羈味道。
他很為她考慮地說:“其實不拿出來,讓它一直藏在那,被泡著。”
“也許過一段日子,還會被蘊養得更加圓潤光亮。”
“說不定,還會沾染到你的體香。”
寶嫣恥辱地輕輕閉上眼。
她摸索到陸道蓮就在附近,離她不遠的大手,拉住他,認命的,語調越發柔細道:“你幫我,我要你幫我。”
她不想自力更生了,那幽微的佛香,讓她有迷失的錯覺。
陸道蓮果然依了她幫她,隻不過是親自握著寶嫣的手,二人一起齊心協運作,才拿出佛珠。
說是拿,最後那一下稍微用力,更偏向於扯。
寶嫣靠著陸道蓮,幾乎潸然淚下, “丟掉它,丟掉。”
陸道蓮依言行事,他在寶嫣濕潤的臉頰、眼角的位置落下細細的碎吻,像捧著珍愛的寶貝,為了讓寶嫣毫無負擔。
陸道蓮說:“先前的話都是騙你的,你隻當它,就是平平無奇,不值錢的玩意。”
他將那黃澄清透的玉珠,棄之敝履般丟到床角。
餘光睇著能號召千軍萬馬的號令符,“讓它和你那一匣子朱玉寶釵,做個伴,也算是你我二人廝混一段時日的證物。”
“可好啊,蘇氏女。”
寶嫣身心受創,聽不得這種溫言好語,尤其陸道蓮很少這麼態度好脾氣好,宛若溫柔情郎般和她說話。
她寧願他彆這麼亂她芳心,仿佛他倆是什麼有情人。
做也深情,不做也情深。
鏡子前,寶嫣還未看過她和陸道蓮在一起時的畫麵。
她不敢出聲,怕將鬆氏和小觀引來。
陸道蓮也不告訴她,他進來後就讓慶峰將人打發了,任她兀自羞恥地咬緊牙關,宛若兩隻舍不得分離的交頸鴛鴦。
寶嫣前半夜,是羞憤、艱難嘗遍苦果的,還挨了打。
後半夜,像是補償和伺候,她在陸道蓮那嘗到了無儘的甜頭,整個人恍若漂浮至雲端。
他怎會那麼多手段?到底跟誰學的?
“你出家的寺在何處。”
“你是不是,背著你師父,早早就破了戒,開了葷。”
他就不像那等青澀無比的郎子,寶嫣自己就是白紙,換種角度想事,生疏的郎子應當同她似的。
丟盔卸甲的快,重振旗鼓的也快。
而且寶嫣聽話本裡說,那些不知事的兒郎,連地方再哪都尋不到。
可陸道蓮第一回,就熟門熟路的,說他沒碰過彆人,寶嫣當真不肯信。
陸道蓮不想她竟還有心思分心。
當下應付道:“出家在昭玄寺。”
昭玄寺在上京名聲鼎盛,不知蘇氏女在南地聽說過沒有。
至於破戒開葷,在昭玄寺方丈逝世以前,依照他的性子,陸道蓮自然也沒那麼本分。
隻是他身邊自然有人代勞。
出家人講究六根清淨,昭玄寺方丈管得越嚴,陸道蓮少時便越叛逆。
就像讓他人代殺,就不算破戒犯殺孽。
慶峰這個下屬,自然是被用到了極致,他對陸道蓮的忠心到了可以忤逆違背方丈的地步。
偷偷地私自下山,亦或是趁著昭玄寺在上京城內主持開辦慶典,喬裝打扮逛一逛勾欄那樣的地方,總能搜尋到一些會被罵有辱斯文的野書。
他不犯禁,隻是借著慶峰的雙目,聽他念出來,欣賞一下紅塵百態,又有何不可。
他那時也不大,沒什麼悲春傷秋的心思。
但在人事這方麵,若不好奇,就枉費他身為郎子。
就是光看那等冊子,也都爛熟於心了。
可是他為何要讓蘇氏女知曉,能叫她分神,就是他的不該。
“那你呢?又如何得知我比那些人要熟練。”
“你還看話本,哪些話本?新婦,你不知羞。”
他又開始倒打一耙。
說罷不給寶嫣質疑反駁他的機會,以一種奇巧的角度,陸道蓮扳過她的臉含住了她的小嘴。
一切爭論淹沒在動人的唇齒間。
天色微亮時,寶嫣聽見了院子裡晨起的動靜。
鬆氏每回會在這個時刻叫醒她。
但今日婆母賢寧那,免了她的請安禮,她方得一日休息,也不用練宮廷禮儀,受苦受累。
可放心大膽地賴床不起,在房內躲懶。
但是為何,她後背貼著一具熱乎的胸膛,脖頸下枕著一隻線條流暢,充滿武力的手臂。
這是寶嫣第一次與人同床共枕直到天亮。
往常陸道蓮都是穿上衣裳便走人,如今怎麼還在這裡?
寶嫣連頭都不敢往回轉,眼珠隻稍稍往後偏移了一下,便對上一雙早就醒來,淩厲而漆黑的俊目。
陸道蓮哪怕整夜沒睡,都似正常人一樣,精力充沛到可怕。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不過動了動,就徒生一絲濃厚的親密感,他告訴寶嫣:“知道我為何留下麼?”
白日看,比夜裡看,他氣勢容貌更生動絕頂。
閨中看,比正經看,更綺思無限。
惹人神思晃蕩,陸道蓮能數其二,沒有其一。
隻是他說出來的話,讓寶嫣既嗔,又羞,“尋常人家夫妻,就是像你我現在這般,相擁到天明。”
“你睜眼,就會發現我在看你。”
他指尖輕點寶嫣一夜過後,更色若春花的眉眼鼻唇,蜻蜓點水,一點狎昵,勾著唇道:“小婦人沒嘗過這種滋味,郎君帶帶你。”
尋常人家夫妻,寶嫣很久都沒做過這種夢了。
她年輕,自然是年長的說什麼,她信什麼。
就像陸道蓮欺身過來,她也隻會覺著他們在做最平常的事,她卻忘了最根本的,他們連夫妻都不算。
是弟妹,也是伯兄。
一個神秘心機深沉的僧侶,一個不諳世事剛嫁人半年的嬌妻主母。
這樣是不對的,和他們初始做的交易,多了些彆的東西。
她不知這樣繼續下去好還是不好,隻是當小觀在屋外敲門,喚她要不要晨起時,她當真聽不進去任何聲音。
隻有羞怯地攀住跟前人的肩膀,短暫地遺忘掉塵俗雜事。
靠門,仔細聽著內裡細細小小的動靜。
尚在分辨到底是什麼動靜的小觀被人從身後拍了拍,一張不說話憨厚無比,一開口就顯得凶神惡煞的嘴臉出現在眼前。
蹲了一夜牆角,守了一夜門的慶峰咬著剛從夥房摸來的肉餅,從胸膛裡另外掏出另外一張遞了過去,難得那般和氣,“吃吧,我師叔在裡麵。還要很久,他沒那麼快的。”
小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