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昏頭 怎麼能收她的錢(2 / 2)

池淼淼脫了不合身的肥大外套,露出裡麵穿到已經破舊的針織衫,她本能地想擋住衣擺處的舊補丁,似乎不想在她麵前露出困窘。

虞禮像沒看到那處補丁似的,麵上溫柔的神色半分不變,隻輕輕托起她被凍紅的雙手。虞禮自己體質已經算是偏涼的了,池淼淼的手溫更加冷,冷到仿佛摸到一塊冰。

“你的手好涼啊。”她直接說了出來。

池淼淼還有點沒理清現狀:“就,剛才在洗衣服。”

潘娥英再次插話,故作埋怨:“家裡有洗衣機的嘛,這孩子,非要手洗衣服真是。”

池淼淼懶得拆穿嬸嬸的嘴臉,其實在場所有人也心知肚明。

虞禮儘量捂了捂她的手,試圖將自己的溫度分給她一點,雖然成效甚微。

又對池淼淼的嬸嬸說:“她手臂和小腿都有淤青,麻煩您讓她多用毛巾敷一敷,有合適的軟膏也讓她多擦擦。”

說到軟膏,虞禮分了一絲神,想到前幾天自己被籃球砸到之後江霖買給她的那支藥膏,至今她還放在床頭櫃抽屜裡沒動過呢,不如明天帶給池淼淼好了。

潘娥英連聲稱好,又說淼淼能交到這麼好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區區兩千塊錢就能讓她嘴臉變成這樣,江霖覺得這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

虞禮的想法則是,希望這兩千塊錢真能讓池淼淼這段時間在家裡過得輕鬆一些。

她雖然想再偷偷給池淼淼一點錢,但不用想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收,更擔心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會像是施舍。

不論多糟糕的生活條件,池淼淼也永遠在維護自己的自尊。

“那我們就先走啦。”這句道彆,虞禮說的有點啞。

池淼淼立刻:“我送你下樓吧,樓道有燈光不太亮。”

但剛說完就接受到了某個犀利的眼神。

江霖莫名其妙地看她,沒明著說,眼裡的含義倒是明顯:有什麼好送的,當他不存在啊。

虞禮搖頭,微微彎了彎嘴角,和江霖走下樓梯之前最後留了句:“那,明天見啦。”

池淼淼還沒理解這話是什麼意思,嬸嬸倒是在旁邊積極地替自己應和:“哎好好,明天見明天見!”

“……”

潘娥英關了門、防盜鏈也重新掛上,這才轉身邊道:“嘖嘖,你還真是難得有用一次。”

沒理會嬸嬸的冷嘲熱諷,池淼淼徑自往客廳的窗前走,這扇窗正對街道,可以大概看到停在路邊的那輛車。

她不顧正在下雨還是把窗推開,探出腦袋張望,不多時樓道口撐出一把大傘,應該是虞禮他們。

潘娥英也跟著湊過來朝底下看,隱約看到人影收傘上車,最後那輛雖然看不清牌子、但從外觀來看就明顯不便宜的車子緩緩開走。

“看起來挺有錢的嘛。”潘娥英算盤打得不能再明顯,“你記得跟他們搞好關係啊,長點眼力見聽到沒有。”

池淼淼原本不想搭理她,又想了想,乾脆地說:“人家那出行都有司機保鏢跟著的,你說搞好關係就能搞好關係?”

她本意是想告訴嬸嬸,對方根本就是另一個階層的人,彆惦記著高攀了。

不料潘娥英一聽,眉眼間喜色更明顯了:“這麼厲害呢,怪不得隨隨便便出手都這麼闊綽,你早說啊,早知道多拿點了。”

池淼淼沒理解她在說什麼,直到眼睜睜看到嬸嬸從圍裙的口袋裡掏出一疊紅鈔。

瞳仁瞬間放大,池淼淼立刻猜到:“你收他們的錢了?!”

潘娥英啐了口唾沫開始點張數:“不然呢,這是應該的。”

“什麼應該……”

“你不是今天救了那個小姑娘麼,人家專程過來感謝你,順便賠點醫藥費怎麼了。”潘娥英說得理所當然,清點完錢數,又滿意地把這筆飛來橫財揣進兜裡。

池淼淼感覺自己腦袋裡像“轟”了一下。

半晌才逐漸意識到是怎麼回事,緊接著一股極其複雜的情緒衝上胸腔,不可置信地喃著:“你怎麼可以收她的錢,你怎麼能收的……”

見潘娥英無動於衷,池淼淼血湧上腦,當即就要上前把錢拿回來:“你把錢還給我!快點還給我!”

“你腦子被打傻了吧!”潘娥英毫不留情地推了她一把,大概正好推到池淼淼手臂受傷的位置,池淼淼捂著胳膊一時吃痛。

潘娥英又罵了她一句,翻著白眼,最後不客氣地留了句“趕緊把衣服洗完”,徑自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

那一聲重重關上房門的“啪”宛如打碎池淼淼緊繃神經的最後一擊。

她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許久。

直到未關窗的客廳溫度降到手腳發僵,身體本能地哆嗦。

池淼淼雙手一起捂住臉,緩緩蹲下,情緒是難以解釋的複雜,她極少會哭,可此刻洶湧而出的眼淚卻多到從指縫漏出。

哭得悄無聲息,也哭得難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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