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推門進來時沒怎麼客氣,熟稔得仿佛跟來自己家似的,虞禮則不忘把門輕掩回去,順帶跟老師們打了聲招呼。
在場的幾位老師都簡短地回了聲好,其中英語老師邊數著手上的卷子,邊笑眯眯地看向他們,明知故問:“來幫妹妹搬書啊。”
江霖“嗯”了聲,虞禮則回了Lily一抹笑,而後意外和她辦公桌前站著的短發女生對上視線。
對方是隔壁五班的班長,他們兩個班是兄弟班,夏漣漪經常和對方在走廊上聊天,虞禮對她也很有印象,不過也僅限於眼熟。
兩個人隻簡單對視了一眼,而後Lily便把手頭清點完份數的卷子遞過去:“來南喬,這是你們班的。”
桌上還剩了一半左右的卷子,Lily將卷子立起來整了整邊角,整齊後放到旁邊,順口對虞禮道:“這些是六班的作業,待會兒虞禮直接帶去班上發了吧,免得叫夏漣漪再跑一趟了。”
虞禮乖巧地應好,站在江霖身邊,等他把手裡的書放好,自己再堆上去。
見南喬領了自己班上的卷子卻沒立刻走,Lily好笑:“怎麼,還怕我數錯了啊。”
幾位任課老師中,也就屬英語老師脾氣最好、最能和學生們打成一片。
南喬也順勢開玩笑:“對啊,Lily你上次就數錯了,害得我還得去六班要多餘的卷子。”
Lily毫不生氣:“行吧,那你現在再數一遍。”
餘光注意到江霖他們已經放好書了,南喬噙著笑搖頭:“不數了吧,我還是很相信老師的。”
Lily故意歎息表示無奈:“你們數學老師都可能數錯,對英語老師那麼嚴格乾嘛哦。”
虞禮拿過了剩下那疊卷子,跟老師點頭道過彆才準備走。
最後三個人一起前後離開的辦公室。
虞禮把試卷對折抱在懷裡,江霖隨手在卷子上撥了撥:“這麼厚,這是幾份啊,不都留過習題冊的作業了,怎麼還有卷子。”
虞禮搖頭表示不知道:“畢竟放三天高考假呢。”
江霖:“……你也知道隻有三天啊。”去年國慶都沒這麼誇張過。
旁邊的南喬忽然開口:“卷子是三份,每份兩張。”
以為她是在提醒自己待會兒發試卷的時候注意一下,虞禮抿著笑道了聲謝。
走到轉角的時候,大概是視野盲區,另一側有人突然衝過來,一時刹不住車眼見就要撞上他們。
江霖下意識勾著虞禮的肩膀帶她往後退了一大步,但南喬沒躲過,和迎麵衝來的男生撞了個滿懷,人雖然隻趔趄了一下沒摔倒,但她手裡沒抓穩的卷子頃刻散了一地。
跌跌撞撞的男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潦草地道完歉就想腳底抹油開溜,但被江霖眼疾手快扯住領口,硬生生地把人拽了回來。
江霖冷聲:“哪兒去?”
江霖雖然不認識對方,但整個學校、尤其是高二段的,基本上沒有不知道他的。
男生看清是他,這才慫了:“霖哥……”
江霖眼神朝地上示意了番:“搞的爛攤子自己不收拾?”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到。”對方果然一秒聽話,立刻蹲下來開始撿試卷。
江霖本來有善意但不多,見沒自己什麼事兒了就想帶著虞禮先走的,奈何心軟善良的某人已經先一步開始幫忙撿卷子了。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認命般也蹲下來幫忙。
終於撿完,江霖隨手將手裡這疊遞給南喬。
南喬接過時甕聲說了句“謝謝”,細看其實還能發現她耳朵有點紅。
江霖沒在意,簡單頷首,終於推著虞禮回自己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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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高考假和普通兩天周末過起來也沒多少區彆。
比較有實感地體會到不同是在返校後,高三畢業後、高一便成了新一屆高三,老俞念叨了那麼久的話變成現實。
有人解脫了,也有人要開始煎熬了。
儘管以前高三教學樓也離得遠,但現在學校驟然減少三分之一學生,走在哪裡都有種格外空蕩的感覺。
這學期連期末考試都比以往要早,因為考完試後還要繼續投入一輪複習,聽說高一的暑假從七月中就開始了,高一則要一直補課到八月初。
甚至這還沒完,小道消息稱,下學期開學也要提前一周。算算日期,高一段的暑假最多也就隻有三周。
這個噩耗讓學生間哭倒一片,老俞試圖用前幾屆學生的苦難來安慰大家:“有二十來天的假期就不錯了,至少你們這屆平時周末都沒補課的,連大小周都取消了,要知道你們以前的學長學姐一個月平均隻能放假兩天半……”
老俞絮絮叨叨了半天,見自己這幫學生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為讓大家趕緊提起精神,最後隻好拿出大招。
“行了行了,我們班從今天開始開空調,這總能高興了吧?”
儘管他們班幾乎是全段最晚開空調的,但這聲特赦還是讓大家爆發出今天第一聲歡呼。
期末考試安排在六月中,這次雖然不再是全省聯考,但也是好幾所重高的老師一起出的卷子,考試結果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學生複習情況,老師們還是很重視的。
為了讓大家把螺絲擰得再緊一點,老俞還提前通知:“等成績出來以後我們是要召開家長會的,這個暑假過得快不快樂全憑你們自己把握啊。”
噩耗接一連三,沒有最糟隻有更糟。
已經有人趴在桌上試圖裝死:“這就是高三嗎……”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深受打擊。
比如少爺。
家長會什麼的,單不說他無所畏懼,就是喬女士和江總到時候人在哪兒可都不一定。
而期末考試……
實不相瞞,江霖這段時間學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努力過後自然想看回報,私心很想檢驗自己學習成果,因而不光不排斥、甚至隱隱期待考試到來。
得知此想法的謝楚弈:6
謝楚弈:“這周末我將舉辦十八歲成人禮生日派對,所有學渣朋友都會來參加,但有一個人收不到邀請,你猜是誰?”
江霖一臉淡定:“哦,既然這樣,我這就把預定的那個限量版手辦退了。”
一秒滑跪認慫的謝楚弈:“彆彆彆哥我錯了!”
虞禮剛好走到後排,見江霖被謝楚弈扒拉著,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樣子,她頓住腳步,保持一定距離後禮貌地微笑:“你們在做什麼?”
江霖一把將謝楚弈從自己身上推開:“他發癲。”
謝楚弈坐回自己位置,想到什麼,哀怨地看向虞禮:“妹妹啊,你不會也是期待考試的那類人吧。”
虞禮沒聽明白他的意思,背著手,眨了眨眼。
落到謝楚弈眼裡就相當於她默認了,於是滿臉痛苦地往同桌身上倒,倒到一半想起程治成績也很好,他立刻又彈了回來,直言自己被排擠了。
虞禮感覺他一舉一動都跟演話劇似的,倒是很好玩。
江霖趁勢道:“老謝說他生日會隻邀請成績比他差的朋友。”
謝楚弈:“喂喂造謠……”
虞禮成功捕捉重點:“你生日要到啦?”
“對就這周周日,”謝楚弈說完又解釋,“彆聽阿霖瞎說啊,妹妹你不來的話我直接哭死。”
江霖習慣了他十句話裡八句不著調,甩了個白眼。
虞禮彎著眼點頭,但又溫聲歎息:“我都不知道。”
早知道的話也能早點準備生日禮物了,現在隻能臨時去買,總覺得很倉促。
謝楚弈不甚在意:“你不知道是因為我沒提前告訴你嘛。”
江霖側目問她過來是有什麼事。
剛才被打了個岔,虞禮才想起來,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把拿著的東西給他。
“這個是……”想到對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告訴江霖自己身份,虞禮停頓片刻才繼續,“有人托我帶給你的。”
那是一塊被包裝得很漂亮的巧克力,包裝紙外還係著玫瑰金的絲帶。
儘管上麵連張紙條都沒有,但學生時代贈送巧克力、還是這種包裝過的巧克力這種事,代表什麼似乎不言而喻。
連虞禮都能一眼看出來。畢竟此前原主也有這種打算,隻是後來那塊黑巧並沒有送到江霖手裡,而是被她和夏漣漪分著吃了。
江霖皺起眉,拿起巧克力草草看了眼就擱回桌上,問她:“誰送的?”
虞禮:“……我答應人家不說的。”
“這還是準備放長線釣大魚呢。”旁邊看熱鬨的謝楚弈噗嗤笑出聲,被少爺瞪了一眼才背身轉過去。
江霖深吸了口氣,試圖講道理:“來曆不明的東西吃了萬一有毒呢。”
虞禮:“……那倒不至於吧。”
見她依舊守口如瓶,江霖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要麼你退回去,要麼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