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著還沒到下課的時候,趁著還有點兒時間,他過去抽查下他們這幾日修行的如何也是好的。
不想青燁禦劍剛趕到清靜峰,便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喧鬨嘈雜聲。
是從平日授課的那處紫竹林方向傳來的,仔細聽來還能依稀辨認出徐誌和雪嫣然他們的聲音。
青燁眉宇之間折痕漸起,收了劍走了過去。
走近瞧見被眾人圍在其中的是沉翎和另一個弟子的時候一頓,以為少年又像之前在瓊玉台那樣被人拉上去比試欺負。
剛想要開口製止,不想少年手腕一動。
那是再普通不過的入門劍法,甚至還用不上什麼劍訣,卻被他凝出了劍氣,破風裁葉,生生往對方的麵門而去。
青燁離開的時候沉翎還沒有重塑靈根,因此對於少年能夠使出這樣頗為凜冽的一式頗為意外。
大約是想要看看對方能夠做到什麼程度,他停下了腳步,抱著手臂靜默地站在了眾人的後麵。
弟子們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裡麵的兩人身上,並沒有人留意到了青燁的到來。
沉翎這一式出的利落漂亮,也很猝不及防。
那人顯然也沒想到,哪怕反應過來迅速避開了,也還是被溢出的劍氣給逼退了好幾步。
平日裡大家都倦於修行 ,昆山注重苦修,也沒什麼娛樂方式。
頂多也就是看看弟子們比試切磋時候賭個輸贏,圖個樂嗬。
就像是之前瓊玉台時候,今日也不例外。
在所有人都以為沉翎這一次沒了白穗幫忙應戰後肯定必輸無疑,於是在開始時候紛紛壓了另一名弟子。
可此時少年使出的這一招不僅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也把他們給驚住了。
“……那個,現在比試剛開始也沒多久,我可以改主意嗎?大家同門一場,我不能每次都支持彆人,這次我押沉師弟一回吧。”
人群裡突然有人這麼說了一句,從荷包裡拿出了一塊靈石放在了玉盤之上。
“你放屁!什麼叫同門一場,說的倒是冠冕堂皇,怎麼著?李師弟和咱們就不是同門了?”
“……你說的很對,你和老李兄弟情深,那你有種彆跟著我一起改啊。”
“誒不行不行,規矩就是規矩,怎麼能說改就改呢?你們要是玩不起就彆玩!再說了你們以為人人都和白穗一樣是匹黑馬嗎?剛才李師弟隻是疏忽大意了,最後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富貴險中求,所以我押沉翎。”
“……”
雪嫣然嘴角抽搐著看向那邊臨時變卦的幾名弟子。
雖然有些無語,但是看到沉翎並沒有像自己想象那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心下還是挺高興的。
她是因為玉溪真人而不怎麼喜歡沉翎,可他們都出自玉溪峰,在外麵自然得護著短。
“可以啊,沒想到隻是重塑靈根幾日,他竟然有這般大的進步。”
徐誌見了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但儘管少年表現可圈可點,他也並沒有像其他幾個弟子那般異想天開覺得沉翎也能像白穗那樣完成越級反殺。
“不過那個李師弟資質是不如沉翎,卻也入門了一兩年了,剛才是他太急於求成想要過去教訓沉翎,這才沒留意到他凝的那道劍氣。”
“瞧著如今這個情形沒個結果是沒法收場了,你多注意點,我們不方便出手製止,要是那人做的太過火了咬著不放,你便搬出你師尊來,他定然不敢亂來。”
平日裡雪嫣然看著是不怎麼正經,卻也是個知道分寸的。
她聽進去了青年的話,然而並不怎麼認同他前半部分的看法。
“我覺得未必。”
“沉翎之前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沒好好修行,跟不上大家的進度。但是他的理論知識卻是極好,藏書閣裡的書,不說丹修的,單單是劍修的那些金丹以下的劍訣什麼他都背的滾瓜爛熟。”
“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靈根重塑了,就可以輕易結合理論知識使出些招式術法了?”
徐誌這話聽著像是疑問,語氣裡卻覺得雪嫣然的話有些過於異想天開。
什麼都得練,哪怕再高的天賦若是沒有日複一日量的積累也達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對沉翎哪裡來的自信。
她就是覺得白穗尚未築基就能斬殺三品火蛟,少年現在的資質也不差,隻是一場比試,沒準他也能做到也說不定。
正在雪嫣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那個青衣弟子因為被沉翎傷到,再加上周圍人的話讓他很是惱羞成怒。
他怒喝了一聲,凝了劍氣之後,又念了一個火訣。
火焰搖曳,覆在了他的桃木劍之上,舞動的時候宛若一條火龍。
沉翎體力本就不支,先前又在千鈞萬發之時凝了劍氣。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還沒平複下來情緒,便感覺到熱浪直直朝著他所在方向撲了過來。
若是單純的火倒也還好,隻是覆了劍氣的火焰打在身上是直接可以燒到五臟六腑的。
更甚者甚至可以燒斷經脈。
這儼然已經不是比試的程度。
那人不知道是氣急了沒了理智,還是真的想要致沉翎於死地。
他也知道若是被打中有多嚴重,慌忙禦劍往後退去和對方拉開距離。
原本兩人是在那圓台之上比試的,為了避開這滔天的火龍,沉翎禦劍淩於半空。
少年足尖點在劍麵之上做支撐,手臂張開保持著平衡。
因為是後退的姿勢,他瞧不見身後的竹林,風吹葉動,竹葉從他指尖和衣袖劃過。
飄渺輕盈,他整個人似乎都隱沒在了翠綠的竹海之間。
然而饒是這樣那火焰依舊不依不饒,風越大那火勢越強。
沉翎尚且能夠躲開,可周圍的葉子卻被燎到,瞬間燃燒了起來。
隻一眨眼的功夫,少年經過的地方的所有樹木都被點燃,宛若火海一片。
“?!那李遲是瘋了嗎!火訣再加劍氣,這已經不是比試不比試的程度了,這是要人性命了吧!”
“現在這火已經燒起來了!徐師兄,事不宜遲,你帶著幾個會水訣的弟子去滅火!你,還有你,你們去找藥閣長老過來!”
雪嫣然沒想到那人竟然會做的這般過火,在所有人慌亂無措的時候趕緊指揮他們行動起來。
徐誌聽後凝了靈力,正準備帶著幾個師弟禦劍過去滅火。
還沒來得及飛過去,一陣清風從身後徐徐吹來。
沒有絲毫戾氣。
像是一把無形的劍,風之所至,那些火焰瞬間平息了下來。
連燒焦的樹木也恢複了原樣,變得翠綠盎然。
雪嫣然和徐誌見此一驚,猛地回頭往劍風而來的地方看去。一個藏青色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青燁指尖一動,一把雪色靈劍驟然出了劍鞘。
帶起的劍風冷然,好似初春料峭未褪去的寒氣,又夾裹著三月天的和煦,一派春風化雨的柔軟。
這是青燁的本命靈劍,名曰雪霽,是一把屬性極寒的神兵。
除了和陸九洲對上比試的時候從未出鞘過,雪嫣然他們也極少見到它的本體。
竹木上的火焰熄滅了,但是那弟子劍上的因為有劍氣護著,燒得依舊旺盛。
同樣的,青燁也並沒有將其熄滅的打算,在劍風落過去的時候手指一動,收回了劍鞘。
這一幕雪嫣然自然也瞧見了。
看著那人的劍馬上要落在沉翎身上,她急得跺腳 ,剛想要開口讓青燁幫忙製止。
青燁的聲音通過靈力傳到了不遠處沉翎的耳畔。
“氣運靈脈,周轉全身。”
這是靈火訣的起式!
沉翎瞳孔一縮,愕然看向了青年所在的方向。
不為彆的,對方已然使用了火訣,按照以柔克剛,以水滅火的規律,他最該使用的也該是冰訣水訣,而不是硬碰硬用火訣。
在最開始看到那人使用的火訣時候沉翎就有試著運轉靈力用水去滅,但是他是金火屬性,如今要他使用與自身相克的水訣十分困難。
這才讓對方將自己逼到了這般境地。
而如今青燁在這裡,非但沒有製止那人的殺招。
竟然還引導他用火訣。
青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昨夜回來到現在,心中便似有一團火在燃燒。
迫切想要發泄。
看著少年猶豫不決的樣子青燁冷笑了一聲,那雙淺藍色的眸子帶著一抹莫名的瘋狂。
“有什麼好怕的?你已經重塑了靈根,那便有與之一戰的實力。”
“既然你們屬性都為火,為何不用火訣一決高下?”
“結果是引火燒身,還是浴火重生……”
“不試試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