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不是情劫啊?”
白穗以為是自己表露的太明顯,想知道的情緒太迫切了,這才被陸九洲給發現了。
她看著青年含笑的眉眼,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那個我沒彆的意思啊,我就是比較擔心,當然,我承認,我也有點兒好奇。畢竟你是我師兄,又是昆山千百年來最優秀的劍修,要是你真喜歡上哪個女修遇上情劫了……”
“陸師兄,我也不是說你不能有喜歡的人,結道侶什麼的,我就是覺得吧,你現在正處於事業巔峰時期,還是注重事業為好。不僅宗主對你給予了厚望,昆山上下的師弟師妹們也拿你做榜樣。”
她斟酌了下語句,要是和自己不相乾的人白穗肯定不會多說什麼。
隻是陸九洲是她的重要任務目標,又是她最意難平的角色之一,在還沒有誤入歧途之前,她還是希望能勸就勸的原則。
總歸後期不可挽回,隻得直接重啟了強。
“而且作為劍修,心中無情愛,拔劍自然神,懂?”
“……你真這麼想?”
“嗯嗯嗯是的,咱們做劍修的有劍就成了,劍才是我們一生所求,要什麼情情愛愛?”
她沒聽出來陸九洲聲音沉了幾分,晦暗的眸子裡也沒了多少笑意。
反而以為他聽進去,說得更加得勁兒了。
“陸師兄,你聽我一句肺腑之言!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子,談什麼戀愛?你就該一直修行,乘風破浪!成為天下第一劍修!光耀昆山!”
陸九洲的性格溫和,脾氣也是劍修裡數一數二的,彆說什麼出口成臟了,就連背後聽到說自己壞話的也能一笑了之。
再加上他一直將修心作為自己的一項極為重要的修行項目,所以這百年來裡,昆山上下到弟子從未見過他動怒的時候。
而此時好脾氣的青年越聽到後麵,神情越發難看了起來。
好在夜裡光線昏暗,如果不仔細看並不能瞧清楚。
隻是他的唇角的弧度不知什麼時候抿成了一條直線,眉眼也收斂。
那雙漂亮的眸子黯然了下來,月色再如何皎潔也映照不進去分毫。
“那你呢?”
“你希望我做個一心修行,不通情愛的劍修,你也會如此嗎?”
正在滔滔不絕的白穗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陸九洲這話裡的意思,是在問自己是不是也要立誌做一個像這樣的劍修。
開玩笑。
她又不是靈山的和尚,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母胎solo了這麼久連個小男生小手都沒牽過,怎麼甘心斷情絕愛?
白穗下意識想要反駁,然而怕自己這麼說了又和先前義憤填膺說的那一大堆自相矛盾,讓陸九洲更加動搖。
她咬了咬牙,隻得昧著良心狠狠點了點頭。
“對!”
“我之所以同師兄上昆山拜師學藝,就是為了以後能夠除魔衛道!成為正道的光,照在大地上!男人隻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陸九洲直直注視著白穗良久,他想要從少女的神情裡找到一絲異樣。
可是沒有,這些話真的是她心中所想。
被陸九洲這麼盯著的白穗緊張得不自覺抱緊了手中的七煞,但是又怕露餡兒,被他發現端倪。
所以隻得硬著頭皮頂著對方灼熱的目光看了過去。
半晌,在白穗眼睛都要乾得難受的時候。
陸九洲眼眸一動,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
“師妹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你還年輕,道心便如此堅固,未來必有大作為。”
這聽著字裡行間都是誇讚。
可白穗怎麼聽怎麼慎得慌,尤其是在看到那雙晦暗的眸子時候。
大約是晚上光線太暗,這才瞧著和平日不大一樣吧。
白穗這麼想著,卻低了頭不大敢過去了。
“師兄哪裡的話,我還差的遠呢現在主要是先想辦法把這劍術考核過了,得了入劍塚擇劍的資格,其他的暫時我也不敢多想。”
氣氛實在尷尬,白穗久久沒等到陸九洲的回話,見對方似乎沒打算開口打破僵局。
她乾笑了一聲這麼說道。
“哈哈,那個師兄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又剛出關,估計身體什麼的還沒完全恢複,如果沒什麼的話,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為好。”
陸九洲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白穗這是在趕他走。
他本就因為她先前的話有些不悅,雖知道白穗並不知道自己對她存了什麼心思。
也知道這並非她的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乾預不了。
可不想他剛稍微將自己的情緒壓製下去,對方又這麼說道。
他們已經有好幾日沒見了,這才說了幾句她便這麼迫不及待趕他走。
陸九洲心頭那點濁氣又梗在了喉間,呼吸都有些重了。
她沒注意,說完便朝著青年揮了揮手,抱著七煞準備往回走。
腳剛踩上台階,還沒來得及觸及陣法,一隻手扣住了白穗的手腕。
“等一下,我還有話沒說完。”
陸九洲沒用什麼力,隻輕輕將白穗給拽到了麵前。
在她站好後卻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鬆開手。
“師妹剛才不是說修行才是重中之重嗎,這幾日我閉關時候並不能像之前那般督促你修行,也不知道你最近進步幾何。”
“劍法考核不僅可以抽簽,師兄師姐也可以自主擇人考核。”
白穗一愣,看向青年俊美的麵容上少有染上了些鬱氣。
“……師兄你的意思是想要擇我考核嗎?”
她已經不是第一天入宗門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
對於每次劍術考核裡擇中哪個師兄師姐考核會也最難過的排行榜裡,陸九洲常年穩居第一。
就算是人稱魔鬼的青燁也沒他那般嚴苛。
即使是作為丹修的雪嫣然,上一次原本可以過的,不想碰上了陸九洲。
平日裡溫潤如玉的青年動起手來跟個修羅般,讓她毫無還手之力。
哪怕是在規定考核師兄師姐們不能使用靈力,術法和命劍的前提上,考核的弟子也和考核的師兄師姐們的實力相差甚遠。很難通過。
因此一般的師兄師姐會手下留情一些。
但是陸九洲不會。
意識到陸九洲叫住自己要說什麼的白穗神情慌亂,瞳孔地震。
“師兄,你身體還沒恢複呢,有話好說,是不是剛才我說錯了什麼話得罪了你,我給你道歉,你彆找我呀。”
青年不知道白穗是害怕自己考核過於嚴厲,以為是這幾日她跟著青燁修行更想要被他考核。
一想到這裡可能,本就有些不悅的情緒又被挑了起來。
“……你想要青燁考核你?”
“可以可以,青燁師兄也行!”
反正隻要不是你這個通過率近乎為零的來考核就成。
“我不明白,我考核與青燁有什麼不同嗎?你是我帶入宗門的,他才帶了你幾日?平日他懲罰你的次數可不比懲罰雪嫣然的少。”
“你不怕他,為何反而怕起我來了……”
“師妹,這算什麼道理?”
陸九洲不想這樣的,少女這般反應著實有些傷他的心。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怕你太嚴格了我過不了關,我……”
白穗話還沒說完,在看到陸九洲的眼神時候一窒。
突然忘了下話。
月下青年的神情黯然,看向白穗的時候有一種難言的脆弱感。
那眼神好像琉璃一般,一碰就碎。
一時之間,空氣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白穗站在白玉階上,此時勉強和陸九洲平視。
良久,在白穗覺得腿都有些站麻了的時候,青年眼睫微動。
而後輕輕鬆開了扣住白穗手腕的那隻手。
“……抱歉,是我強人所難了。”
“你若是不願那便算了。”
他這麼沉聲說著,本就冷白的皮膚在月色之下顯得更加如雪。
微垂著眉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沒什麼生氣。
白穗看著陸九洲轉身離開,影子被拉的很長,周圍風聲颯颯。
偶爾有幾片落葉飄下,襯得他的背影蒼涼又落寞。
在白穗心裡,《仙途漫漫》裡每一個美強慘都是她的崽子。
尤其是陸九洲,當時她正是看到他入魔時候給氣死的。
他一生所求難得。
妖女視他的滿腔愛意如草芥,身死之後更是被萬人唾棄。
隻是一個考核而已。
他隻是想要一個考核而已,而且還是為了檢驗她的修行。
所為的還不是他自己。
一想到這裡,再看到眼前陸九洲孤寂的背影。
白穗實在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心如鋼鐵。
“陸師兄!”
在陸九洲馬上要禦劍離開的時候,身後一個清亮的聲音驟然傳來。
他眼眸一動,回頭看了過去。
“師妹可還有事?”
“陸師兄,我答應你。”
“我答應明天找你考核。”
“你不用因為顧及我的感受……”
“不是顧及你,我心甘情願。”
“到時候還師兄請你手下留情。”
白穗抬眸看到了他眼裡的愕然。
緩了半晌,原以為他會高興地點頭,結果不想他反而為難地皺了皺眉。
“……現在到你不願意了?”
“不是不是,我沒有不願意。”
“我隻是,我,我可能不能手下留情,這樣對其他師弟師妹們不公平,我……”
隻是一個客套話,不想對方還當了真。
白穗沒忍住笑了。
而後朝著陸九洲恭順行了個劍禮,眨了眨眼睛看了過來。
“那便請師兄憐香惜玉。”
陸九洲一怔,反應過來後彎著眉眼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