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現在不方便出去。
他怕自己一出去就被那些老東西給拉著嘮嗑, 還帶著他一個一個介紹他們那徒子徒孫。
一想到那個畫麵,他就頭大得厲害。
於是除了見了風祁之外,打算等著明日試煉時候和蓬萊主一起過去。
隻是不想出去是一回事, 想去看看白穗又是另一回事。
正在顧止思索著等著傍晚時候外麵人沒多少了,他再尋個機會過去叮囑白穗幾句。
剛回主殿, 顧止想看看白穗現在在哪兒, 結果一引靈力在浮生鏡上, 又看到了陸九洲。
準確來說是陸九洲和白穗。
青年提著櫻桃酥過去找了白穗, 少女也是個眼皮子淺的,就那麼一盒糕點就把她給高興的雙眼發亮,合不攏嘴。
不僅如此, 陸九洲給了櫻桃酥還懶著不走, 非跟著去了亭子那裡看著白穗吃。
少女吃東西也不講究,吃的狼吞虎咽不說, 嘴邊都是糕點碎屑。
他眉眼溫柔,拿著手帕極為自然幫著白穗擦拭了下。
白穗心大, 也沒反應過來這動作太過親密了, 隻腮幫鼓鼓吃著東西。
而陸九洲顯然是知曉這有些不合適,不過從他習慣性動手去擦拭的時候手明顯頓了下。
這說明一開始隻是不知覺的動作, 到後麵便是意識到了。
他眼眸閃了閃,抿著薄唇想要收回手, 可又看到白穗沒覺察到什麼。再加上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青年喉結滾了滾,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帕, 小心翼翼試探著又擦拭了過去。
動作很輕,隔著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柔軟的唇角, 明明是溫熱的,卻似乎像火焰般燙灼在他的指尖。
儘管陸九洲已經很克製了, 隻擦拭了幾下,收手的時候還是慌了一瞬。
手肘險些將石桌子上的茶盞給碰倒。
好在他眼疾手快,先一步伸手去扶住了,隻是裡麵的茶液滾燙,還是濺出了幾滴。
白穗聽到動靜抬眸一看,發現青年的手背被燙紅了些許。
她連忙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凝了靈力覆了上去給他冰敷著。
“師兄你沒事吧?這茶盞不是在我這兒嗎,怎麼你給碰到了?”
“……抱歉,沒怎麼注意看。”
陸九洲有些心虛地避開了白穗關切的視線,手背被一片冰涼覆蓋讓他不自覺想起了之前天鎖涯時候。
少女也是這樣幫他冰敷了傷口,而且還……
光是這麼想著,那溫熱的氣息似乎又吹拂了過來。
他不著痕跡地抬起手用冰涼的手背貼了下紅了的麵頰,睫羽顫了下。
在白穗一副“怎麼燙的是手臉還紅了”的不解神情下噎住了,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
一道威壓猝不及防,驟然壓在了陸九洲身上。
他沒個防備,“啪”的一下,手撐著石桌上支撐著身子才勉強沒被壓製下去。
這威壓白穗是感覺到了,卻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看到陸九洲差點兒摔下去,看了一眼手中的糕點,又看了一眼對方。
在陸九洲以為白穗會放下過來的時候,少女猶豫了下,將剩下半塊糕點塞進嘴裡,這才起身過來準備扶他一把。
“扶什麼扶?他在滄海時候連千年妖獸的攻擊都受的住,隻是一道威壓而已,沒你想的那麼嬌氣。”
白穗剛把嘴裡的食物咽下,手還沒伸過去便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給嗬斥住了。
和陸九洲早早就知道來人不同,白穗是在聽到聲音時候才反應過來。
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顧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亭子周邊。
他臉色沉得厲害,跟夜裡的冷霧般教人不敢輕易靠近。
顧止視線涼涼掃了一旁的陸九洲一眼。
青年頓了頓,那道威壓並未撤去,化神修者的威壓有多強大,隻有真正受過的人才知道。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試探著動了下,差不多適應了之後這才支撐著慢慢站了起來。
“劍祖。”
哪怕是那樣強大的威壓也沒有將他的脊背壓下,他的背脊依舊挺得很直,宛若鬆柏。
隻有在朝著顧止行禮時候才微微彎下。
禮數周到又端正,教人挑不出絲毫錯處。
白穗並沒有收到威壓影響,她反應過來後擦了擦手上的糕點碎屑,三兩步跑到了顧止身邊。
“師尊,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說一聲?不過也好,我正發愁不知道去哪兒找你呢。”
“找我做什麼?我看你有你陸師兄陪著不是挺高興的嗎?倒是我不請自來,沒準打擾你們吃糕點的興致了。”
明明離開昆山之前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才過了幾日而已就跟吃了什麼炸。藥了似的。
白穗一臉莫名地看了顧止一眼,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
少女不清楚,陸九洲卻知曉。
從一開始顧止能夠準確找到這裡來便說明他之前就知道了白穗的所在,他應該是從白穗入蓬萊時候就一直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大約是看不慣陸九洲動手為白穗擦拭。
這才瞬移跑了過來。
陸九洲也知道自己剛才的確逾越了,他餘光瞥了顧止冷得厲害的臉色。
對上他那眼神,沉默了一瞬,自知理虧。
他是想繼續和白穗多待一會兒的,隻是看如今這個情形就算他厚著臉皮賴著不走,顧止也會直接引劍動手把他趕走。
陸九洲想到這裡,思索了會兒,還是選擇識趣點主動離開。
“師妹,我剛才把剩下的糕點放在你的儲物戒指裡了,你若是不夠可以再拿。”
他走上前,放低了聲音與白穗這麼說道。
顧止看著陸九洲當著自己的麵還這般無所顧忌的和白穗私語,他氣得要當場發作動手的時候。
青年又抬眸恭順開口。
“劍祖放心,我也給您備了一份。試煉觀戰時候難免無聊,吃點糕點會舒心些。”
剛準備引劍的顧止聽了這話手上動作一頓,青年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淡弧度,在顧止快惱羞成怒之前迅速收斂,而後又規規矩矩朝著對方再行了一個劍禮。
“想必劍祖幾日未見師妹,有很多話要說。晚輩就不打擾,先行告退了。”
陸九洲說完這話,臨走前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白穗一眼。
白穗被這展開給弄得懵了,等到反應過來後隻來得及朝著對方揮揮手,等到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視野之後這才放下了手。
“人都走遠了還盯著看什麼?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也就算了,剛才在蓬萊山門的時候周圍那麼多人也不知道收斂,對著陸九洲又哭又抱的,你不嫌丟人你師尊我還嫌丟人呢!”
顧止想到就來氣,見白穗還盯著陸九洲離開的方向看,直接伸手把她的腦袋給掰了過來。
“不許看!”
“一個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矜持點!”
少女被顧止捧著臉給硬生生掰了個方向,正對著對方,稍一抬眸就能看到他那雙盛著怒氣的眼眸。
“?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當時就在附近嗎?那你怎麼不過來找我?”
“我沒在附近,是從蓬萊那老東西的浮生鏡裡看到的。”
顧止這麼解釋了一句,火氣還沒消,皺著眉順勢捏了一把她的臉。
“少給我轉移話題,差點兒被你給帶偏了。”
“我問你話,你是不是對那陸九洲有意思?”
他用的力道並不大,隻是白穗皮膚嫩,一捏就會留點兒紅印子。
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是掃了一層薄薄的胭脂,瞧著似三月桃花般俏麗。
白穗聽了這話一愣,而後很是鬱悶地解釋道。
“你想什麼呢師尊,我那是因為在幻境裡待久了太害怕了,出來時候才沒繃住失態了。”
“而且周圍可不隻我一個人這樣,好些從夢魘裡出來的修者不是臉色蒼白就是嗷嗷哭的。你非揪著我不放也就算了,還亂腦補。”
要不是顧止從始至終都盯著浮生鏡看著,沒準聽了這番話都要被白穗忽悠進去了。
顧止不信:“我亂腦補?那你為什麼在夢魘時候一直喚著陸九洲的名字?還說什麼不要走,留下來,你當我傻子啊?”
白穗聽到這話心下一驚,顯然沒想到對方從自己進夢魘時候就一直看著了。
她咽了咽口水,正發愁不知道怎麼搪塞過去,腦子裡猛地想起了之前陸九洲的話。
“啊,你說這個啊。那是因為我在幻境裡看到陸師兄了嘛,我之前不是就一直很擔心他渡劫出問題,所以日有所思幻鏡裡有所夢。”
白穗儘量表現得神情自然,眼神卻還是飄忽了下。
“就,就夢到他入魔了。這種情況我肯定情緒波動會很大啊……”
這似乎合情合理,但是顧止總覺得哪裡有問題,卻又說不出來。
白穗和陸九洲關係好他也知道,就是想著在夢魘裡她見到的擔心的都是對方,作為師尊心裡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總覺得自己好好的一顆大白菜給什麼東西給拱了似的。
“……隻是一個雷劫而已,少杞人憂天了。有空擔心陸九洲那小子,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顧止走到亭子裡坐著,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鬱悶地拿了桌子上的一塊櫻桃酥塞進了嘴裡。
糕點香軟可口,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許。
“傻站著乾什麼?過來坐啊。”
見顧止相信了自己的那套說辭,白穗心下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虛。
她摸了摸鼻子,乖巧地坐了過來,還順帶給對方倒了杯茶。
顧止向來好哄,看著白穗這麼乖也沒再揪著這個事情說了。
他拿起茶盞用蓋子撇開浮在水麵上的茶葉,喝了一口後這才將繼續說道。
“我這一次來不是因為陸九洲那小子,而是來叮囑你一下明日試煉的事情。”
“明日試煉組隊是由抓鬮來的,也就意味著我也不知道你會和誰組隊,又會和誰在秘境裡待上七日七夜。”
這些事情平日裡顧止從來不會過問,更不會主動去打聽。
哪怕當年那魔尊來參加試煉,他也沒怎麼主動去了解過試煉的規則。
一來是因為那魔尊參加試煉時候修為在一眾參賽者裡鮮有對手,二來是顧止怕麻煩,也不怎麼關注這些。
隻是這一次白穗和對方不同,她本就是堪堪有資格參加的這次試煉,組隊時候若是碰上友好和善些的宗門還好,要是遇到些敵視昆山的,那她就很容易受欺負了。
想到這裡,顧止唇角壓了下去。
“三人一組這件事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不過具體規則你可能不清楚。”
“在這七天裡你們需要在秘境裡收集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卷軸,蓬萊的人將它們放在了妖獸的妖丹裡,也就是說要想找齊五種卷軸,你們就算想要避開妖獸也沒有辦法。”
“而且不是說成功獵殺了五頭妖獸後就能集齊卷軸,因為裡麵很有可能會有重複的卷軸。所以按照往年試煉來看,保守估計,你們至少得斬殺十頭妖獸。同樣的,要是藏有卷軸的妖獸被斬殺完了還沒有收集齊卷軸,你們就要互相搶奪卷軸了。”
這個白穗知道,清岫是曾經觀戰過試煉的,在飛舟上的時候就已經把這個卷軸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聽的時候並沒有太在意,畢竟有三個人,七日合力斬殺十幾頭妖獸應該也不是難事。
大約是白穗的神情太過放鬆,不夠重視,顧止抬起手敲了下她的腦袋。
“彆太相信你的同伴,這試煉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白穗揉了下被敲的地方,聽了這話一臉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