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起了一個弧度,朝著顧止笑得惡劣。
“一個萬年神器,你到底是給她防身還是要她的命?”
人心不足蛇吞象。
鋒芒太甚群攻之。
即使認了主的靈寶奪不走,為了不成為威脅,反而會先一步動手讓其主率先出局。
顧止聽後頓了頓,眼眸沉下。
這種事情他知道嗎?他是知道的。
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一方麵是為了給白穗找點場子,給眾人施加壓力。
若是他不提前公布白穗是他的弟子的話,那些人對昆山弟子真正動起手來才是真的不知輕重,沒個顧忌。
在顧止決定在仙劍大會時候醬飛羽令作為拜師禮送給白穗的時候,這個情況他自然也想到過。
所以當時他想著之後才將拜師禮給白穗,並非如今這樣提前。
隻是昨日白穗和他在亭子裡交談的時候與他說了一件事,她問非金丹及其以上的修者,怎麼樣才能破例參加最後的守擂比試?
她說她想要參加試煉,從頭到尾。
顧止不知道白穗為什麼要這麼拚,這麼逼迫自己。
之前的擇劍也是,如今的試煉也是,好像有什麼在後麵追趕著她似的,她不敢停下。
他聽了之後是有些生氣的。
覺得白穗太急功近利了,修行本就是一個漫長的磨礪的過程,哪有一口就吃個大胖子的?
隻是白穗態度特彆堅決,在他氣得甩袖要離開的時候她急得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
顧止沒法視而不見,沉默了許久,這才告訴了她。
他作為昆山劍祖,是可以自行舉薦人參加擂台比試的。也就是說這件事他有絕對的做主權。
但是如果隻是他擅自更換了人選,他們心裡也是不服氣,隻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若是想要眾人信服,白穗必須要在這一場秘境試煉之中有著遠超這個修為,這個年紀的極為亮眼的表現。
而從一開始就授予飛羽令,成為眾矢之的,群起攻之的情況,正是顧止故意而為的。
白穗能突出重圍繼續試煉下去再好不過了,反之被淘汰了他也不會多失望。
畢竟她才十幾歲,能在這個年歲參加這種試煉已經很不錯了。
隻要有他在,不會有人,也不敢有人敢說她一句不是。
白穗隱約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她指腹摩挲了下那塊飛羽令牌,源源不斷的靈力渡到了她周身。
她覺得像是躺在草地上曬太陽般,暖洋洋的很舒服。
看著前麵的人已經抓鬮組好隊了,沒過多久就要輪到自己了。
白穗眯了眯眼睛,手不自覺握緊了劍柄。
等到童子過來引她上前的時候,她徑直繞開了前麵的位置,走到了蒼山宗門那邊。
那童子一愣,似乎少有見到會舍近求遠去抓鬮的。
不過這並不算違背規矩,他也沒說什麼,隻默默跟了過去。
蒼山滄海那邊的弟子覺察到了白穗的到來,下意識將視線落在了這個昆山劍祖親傳的身上。
白穗並沒有在意他們的打量,走在那個放置名牌的地方。
也沒怎麼看,順手便將麵前的一個玉牌拿了起來,而後遞給了一旁候著的童子。
童子將玉牌翻了一個麵,看了白穗抽中的人一愣,隨即將名字正對著眾人展示。
“滄海妖修戚百裡。”
滄海弟子之中有一個青衣修者聽到童子喚了自己的名字,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大約是因為正道魁首的弟子擇了一個妖修有些意外,眾人的視線也紛紛落了過來。
經過之前在高台之上拜師授禮那麼一遭後,白穗大抵上能對這些視線免疫了。
她儘量不去注意其他,隻順著走過來那人的方向看了過去。
之前雪嫣然在飛舟上就說過妖修一般容貌i麗,她忍不住也有些好奇
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間白穗眼裡閃過一絲驚豔,倒不是因為容貌,而是因為那一頭銀白如月的長發。
真漂亮。
在日光之下順滑似綢緞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撫摸把玩。
白穗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他這頭銀白長發,隨即才看到青年的容貌。
他的五官精致漂亮,狹長的眉眼上挑,鉤子一樣鉤的人心癢癢。
唇紅齒白,海棠般豔麗。
同樣的那雙眸子也和常人不一樣,是暗金色的。如同夜海之上隨著水波浮動的細碎粼光。
眼波流轉的眸光似雲海生花,有一種說不出的飄渺神秘感。
真好看。
大約話本裡那些蠱惑人心,迷惑君王的妖怪都生得這般模樣吧。
白穗這麼在心裡感歎道,怕自己盯著人家看太久太失禮,於是不著痕跡地收了視線。
朝著戚百裡行了個平禮。
“昆山白穗,請多多關照。”
“哪裡,是我請道友多多關照才是。”
他的聲音也好聽,月下海波搖曳,撫在礁石般清脆空靈。
白穗聽了心神一晃,腳下一軟,險些失態踉蹌後退。
在白穗恍惚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後麵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將她扶好。
她一怔,回頭一看,剛好和風祁的視線對上。
“和他說話的時候記得覆靈力在雙耳。他是鮫人,修為又在結丹期,你還抵擋不了他的聲音。”
風祁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搭在白穗肩上的手,而後冷冷看向了青年。
“既然都是隊友了,這種無謂的試探還是免了吧,彆試煉沒開始就鬨得這般不愉快。”
戚百裡勾唇笑了笑,那雙金色的眸子裡卻沒多少溫度。
“風道友誤會了,我沒想到白道友真是築基修為,所以一時之間忘了收斂妖力。”
他說到這裡垂眸看向白穗,這一次聲音放輕了許多。
“白道友,還請你莫要怪罪才是。”
白穗知道妖修生性多疑,不怎麼信任人類。尤其是他們這種劍下走過不少妖獸魔物的亡魂的劍修。
再加上對方約莫也不怎麼滿意自己和她這點修為的成了隊友,所以剛才那般倒也沒什麼,情有可原,她並不怎麼在意。
“無礙。”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想著一會兒就要一起進入秘境試煉了。
為了團隊一時的和平,也為了試煉的順遂進行。
白穗眼眸閃了閃,又朝著戚百裡行了個禮。
“戚道友,我知我修為淺薄,不過此次試煉我必當全力以赴。中途若是拖了你的後腿,你隻管棄我而去便是,我不會有半句怨言。”
“隻是我有個請求,如果在我還算有用之前,可否信任在下一些?”
戚百裡聽到這話瞳孔縮了下,顯然沒想到還有人會在試煉沒開始時候就說這些的。
而且說的這般坦然,真心實意。
這有些好笑。
一個劍修竟然和一個妖修說什麼信任。
想到這裡,戚百裡的確沒有忍住笑了出聲。
他彎了彎眉眼,本就i麗的容貌更是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好呀,隻要道友彆先棄我而去就好。”
風祁見白穗鬆了口氣,似乎當真了的樣子薄唇壓了下,拽著她往一旁走去。
“妖修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假,還有一句半真半假。他這話你聽聽就算了,不要當真,更彆輕易將後背交付給這種人。”
少女聽到這話後愣了下,而後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
“我都這樣坦誠了,他應該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吧。而且……要是隊友都不能相信了那還能信誰?”
“還有我。”
風祁的聲音很輕,和他的屬性風一般輕柔拂來。
在白穗愕然看過來的時候,他將一個玉牌遞給了她。
這是他抽中的玉牌。
上麵赫然寫著白穗的名字。
“隻要你信任我。”
“在這場試煉裡,你的後背除了你的劍之外,也可以交付於我。”
少年慎重的將玉牌放在了白穗手中,神情凝重。
像是起誓一般,額發之下那雙眸子澄澈純粹,直勾勾注視著她。
“同樣,反之也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