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中途和徐誌他們彙合了,白穗和戚百裡可能很難這麼輕易從秘境之中提前出去。
聽徐誌說其他師兄師姐並不是和他在一組的,隻是寧i之前將白穗他們身上有卷軸的消息傳播出去了。
再加上懸青門刁難她的事情他們也知曉了一二,怕結界打開時候她又被欺負了。
這才在感知到她劍氣的時候趕了過來。
自從白穗揮了那一劍之後戚百裡對她的態度又冷淡了不少,變回了一開始的陌生人一般。
她好幾次想要過去問問他怎麼了,對方也隻說沒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穗歎了口氣,也沒再繼續熱臉貼冷屁股,跟著徐誌他們一並往結界出口方向過去。
青年餘光瞥了戚百裡一眼,垂眸看著白穗有些失落的樣子。
而後沒忍住,裝作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你和那個妖修處的怎麼樣?”
“你是說戚百裡嗎?唔,一開始不怎麼好,因為我實力太差了容易拖後腿。不過之後就好多了,他還認可我是他的同伴了呢。”
說到這裡白穗頓了頓,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但是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從剛才開始又不怎麼搭理我了,比最初時候好像還要冷淡。”
怎麼說呢,白穗和戚百裡也就認識了幾天,沒那麼深的交情。
隻是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被對方認可了,現在又忽冷忽熱了起來。
說這些倒也不是為了抱怨什麼,隻是心裡的確不怎麼舒服。
白穗不明白是因為什麼,不代表徐誌不知道。
估計是他們剛才布的陣法是專門針對對方這類的妖魔妖修的,所以生了警惕,故意疏遠了白穗。
不過徐誌並沒有給白穗多說什麼,和其他修者一樣。
他不覺得和一個妖修需要如何交好,更不會太顧及對方感受。
而白穗年歲尚小,看著她這個反應顯然對戚百裡還挺有好感的,甚至已經快要把人當朋友了。
妖修向來狡詐,也不是說全是藏了壞心思的,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白穗又是昆山劍祖的親傳,是無數修者眼裡的香餑餑,和她交好自然是百利無一害。
徐誌擔心她又像之前被懸青門那些弟子欺騙利用了一樣,也被這妖修給迷惑了。
想到這裡,青年掀了下眼皮,淡淡移開了視線。
“妖修和我們人修不一樣,他們雖能夠化成人形,但是他們的思維方式還有生活環境和我們不同。在他們的世界裡同伴和伴侶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存在,必要時候隨時都可以舍棄。
重要的隻有他們自己。”
“這一次試煉也告一段落了,你們也沒什麼再接觸的必要了。他主動疏遠你再好不過,你不必太在意他。”
徐誌的話白穗聽是能聽進去,卻還是難免有些唏噓。
他們在秘境裡並肩作戰這麼幾日,怎麼說也有一定感情了。
結果馬上要出秘境了,對方便又是這個態度了。
“好了,不要多想了。”
“前麵就是結界口了,這幾日辛苦了,等到出去了好好休息下吧。”
白穗順著徐誌的視線看了過去,在秘境的儘頭。
烏雲散去,水流褪下之後,有光亮從天邊位置緩緩破開,將周遭的一切都鍍上了柔和的金色。
水月鏡花裡虛實結合。
在濃霧氤氳著從天光裡悄然隱退了的時候,她瞧見了熟悉的問心台。
她跟著徐誌他們一並禦劍過去,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隻手給拽著從身後帶入了懷裡。
冷冽的氣息贏繞在白穗的鼻翼之間,又夾裹著香甜的糕點味道,讓她恍惚了一瞬。
“師尊?”
“……嗯。”
頭頂上青年的聲音又沉又輕,他緊緊抱著白穗半晌。
直到她都有些要窒息了,顧止這才慢慢鬆開了她。
他仔仔細細打量著白穗,在確定了沒有受什麼傷後心下鬆了口氣。
可在視線落在白穗臉上的時候一頓,顧止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
“這才進去幾天,怎麼瘦成這樣了?”
一開始還隻是摸一下,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又揉又捏了起來。
“早知道你在裡麵那麼遭罪,我就讓陸九洲那小子多給你備點吃的,哦不,我那盒櫻桃酥我也不吃了,我給你留著。”
白穗的臉跟麵團一樣被顧止給折騰著,要不是周圍還有人在,她肯定早伸手把他爪子給拍掉了。
“沒事,我已經能辟穀了,吃不吃都不會餓死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找準了機會抓住了顧止的手把他給扒拉了下來。
秘境的出口就在問心台附近,顧止從浮生鏡裡一看到白穗要出來了便立刻飛了下來。
這時候周圍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師徒兩身上,她被看得不大自在,壓低了聲音說道。
“師尊,有我們換個地方說吧,這裡人太多了……”
顧止聽後皺了皺眉,頗為不悅地回頭掃了眾人一眼。
強大的威壓驟然壓製了過去,前一秒還有些嘈雜的環境,此時瞬間噤若寒蟬。
“好,都聽你的。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離這些蒼蠅遠一點。”
白穗有些哭笑不得,剛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
餘光瞥見了不遠處站著的陸九洲,他沒有走上前,對上她的視線時候一愣。
勾著唇朝著白穗笑了笑。
大約是怕白穗為難,陸九洲微微頷首,先一步轉身離開了。
白穗看著青年離開的身影遠去,想著一會兒再過去找他。
於是這才禦劍跟著顧止去了之前進秘境時候的那處小亭子。
顧止自然也是看見了陸九洲的,看著對方的動作後他冷哼了一聲,心想著算對方識相。
來到亭子時候,他也沒急著問什麼,將桌子擺的滿滿當當讓她隨便吃。
白穗其實並不餓,可看著一桌子美味佳肴也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
她就近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吃了一口,隻一會子功夫自己碗裡就被顧止壘得跟小山一樣高了。
“多吃點,這個也好吃,是蓬萊獨有的糕點,離開了之後可就吃不到了。還有這個,是我從蒼山那邊拿過來的玉露,也還不錯……”
“師尊,我真沒多餓。你有什麼直管問便是。”
還沒等顧止說完,白穗咽下嘴裡的食物打斷了他。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來顧止把自己帶到這麼遠應該是有什麼話不好當麵說。
不然的話隨便找個角落避開他們便是,根本用不著禦劍離開這麼麻煩。
“是不是關於那崽……咳咳,蕭澤的事情?”
一直在給白穗夾菜的青年手上動作一頓,雖然沒有直說,這反應應當是猜對了。
他薄唇壓著,懸停在空中的筷子收了回來。
“……算是吧。”
“我在浮生鏡裡的時候看到你進入了他的識海,雖然他殘留在秘境的那縷神識是幾百年前的了,並不能窺探到他之後的記憶。”
“隻是之前的卻是有跡可尋的。”
顧止並不是放不下蕭澤,念著師徒舊情什麼的。
隻是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對方這般模樣,他想知道白穗看見了什麼,是否知道了對方的弱點。
“我當是什麼事,這種事情你直接與我說便是,乾什麼猶豫那麼久?”
從剛才時候顧止就看著白穗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她這才忍不住打斷了對方。
顧止沒想到白穗是這個反應,他盯著對方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不生氣嗎?”
“……我當著你的麵問蕭澤的事情。”
“你還念著他?想要他回頭是岸,再承你的衣缽?”
“?!怎麼會!你怎麼能這麼想!那欺師滅祖的孽徒怎麼配承我的衣缽!”
顧止惱怒地拍了下桌子,上麵的東西震動著,有好幾個碟子“啪”的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給正在吃東西的白穗嚇了一跳。
她咽了咽口水,緩了一會兒這才歪著頭不解地說道。
“既然如此,我乾什麼要生氣?”
“你無非是覺得好奇,在浮生鏡裡你看到他哭了,所以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識海裡麵看到了什麼他的心魔或者弱點罷了。”
“而且你支支吾吾這麼半天也沒開口,這不證明你比起他更在意我的感受嗎?那我更沒有理由生氣了呀。”
顧止被噎住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自家徒弟這麼體貼善解人意他是該高興的。
可是他反而悶悶不樂了起來。
“……算了,你不生氣就好。”
“我這幾日總是心慌得厲害,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神識落在秘境裡被你撞上的時候。而且我總覺得他馬上就要來了,我沒太多把握,所以……”
所以才想要知道白穗在識海裡究竟看到了什麼。
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顧止可能也會以其為突破口進入對方的識海。
這個辦法很危險。
魔修的識海有著比魔淵更暗更重的魔氣,一個不慎就會被困在其中,絞殺了神魂。
白穗對此並不知道。
看著顧止的確好奇的樣子,想起那個幻境,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麵頰。
“其實也沒看到什麼特彆的東西,是他年少時候的一些遭遇而已。”
“在識海裡,他把我當成他娘親了……”
她把發生的事情大致上給顧止說了一通,前麵還好,對方聽到後麵皺了皺眉。
“等一下,你說他有個凡人娘親?”
“不可能!他莫不是給你捏造了一個幻境出來誆騙了你?他一個天生魔種,自出生以來就以吸食世間惡念為生,彆說生母了,他連生父都沒有!”
“誒,可是我明明……”
解鎖的是蕭澤的隱藏劇情啊。
如果幻境裡那個麗娘不是蕭澤的母親,他也不是個半魔,那那段劇情算什麼?
她走了個寂寞?
【888,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劇情還會有假嗎?你那個時候明明說的這是蕭澤入魔時候的劇情啊。】
【宿主,識海裡遭遇的是蕭澤入魔時候的劇情,這不會出錯。隻是那個麗娘是不是他的生母可能有待驗證,不過一般魔種的確無父無母……】
說到這裡888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查閱到了什麼沉默了良久。
【除非他並不是天生魔種,而是被奪舍了。】
888的話讓白穗驚得筷子都險些掉落在了地上。
隨後也沒怎麼出東西了,就這麼怔然坐在原地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