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庚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不靠譜,哪怕變換,這裡鬼氣這般重,根本無法長時間維持變換後的模樣。
他頓了頓,斟酌了下語句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發現霍雲還是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閒。
隱約之間,謝長庚覺得他似乎早就有了打算。
“……難不成閣下對此有應對之法?”
“這種事情本來就很危險,有損姑娘家清白,就算我師妹和白穗有傾城之姿我也不會輕易讓她們冒險。”
霍雲手輕輕撫上了鳳鳴琴,那雙眉眼輕柔,淡淡看了過來。
“再說了,既然那少年都能男扮女裝,我們為何不能?”
白穗抬起手撓了撓麵頰,順著霍雲的思路去想後總覺得哪裡不對。
“我明白你的意思,男子的確安全一些。隻是女子之中比那少年好看的都屈指可數,更彆提男子了。
而且短時間裡我們要找到個自願男扮女裝的,又生的好看,還有自保能力的簡直難上……”
她話剛說到一半,抬眸看向了正坐在窗邊默默喝茶的風祁。
少年薄唇抿著,水澤瀲灩之間透著昳麗的海棠花色,額發之下的眸光隱約,漂亮璀璨。
好似日升月落都在眉眼。
不光是白穗,一旁的謝長庚也將視線落在了風祁身上。
白穗見過風祁的模樣,不過隻是一瞬,在之前飛舟時候劍風帶起了額發,當真是驚鴻一麵,媚而不俗。
風祁手上動作一頓,喉結滾了下。
“……你們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少年,男扮女裝了解一下?”
其實霍雲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
不單單是因為白穗是陸九洲的師妹,更是看中了風祁的麵若好女的姿容。
少年在聽到白穗這話之後,噎著茶都喝不下去了。
“咳咳,你們想讓我男扮女裝去侍奉那個鬼王?!”
“不是侍奉,是先混進去打探下情況,與我們裡應外合。”
白穗連忙擺手解釋道,然後有些狗腿的過去給少年把茶水重新添滿,又將一盤糕點放到了他的麵前。
“我知道這對於你們男孩子來說的確很難接受,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和黎川倒願意去,可也要人加願意要啊,在我們這麼多人裡麵就你生的最好,沒辦法隻得委屈下你了。”
謝長庚歎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風祁的肩膀。
“風賢弟,拜托你了。你心地這般好,我相信你也不想那些無辜的人在你麵前枉死對吧。”
少年感覺有什麼東西梗在了喉嚨 ,上不去又下不來。
他看著眾人懇求又期待的眼神,最後沉了臉色,硬著頭皮同意了這個荒唐的請求。
……
在商議好了大概事宜之後,白穗他們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夜城的夜晚和昆山還有蓬萊都不一樣,外麵的風聲呼嘯,時不時還夾裹著風雪砸在窗上。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還有這般重的寒氣,可見鬼節時分的鬼氣有多駭人。
也不知道是因為外麵的動靜太大,還是因為這次任務棘手而覺得有些不安。
白穗躺下之後輾轉反側了許久也沒什麼睡意。
這個時候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玉佩隨著她翻身的動作掉了出來,在夜色濃重裡,那玉剔透溫潤。
就像青年的眉眼,柔和明亮。
白穗眼眸閃了閃,手不自覺覆了上去。
在從靈山離開的時候陸九洲就告訴過她,這塊玉還可以當作通訊的媒介,隻要她想隨時隨地都可以和他說話。
她心下一動,下意識想要渡靈力。
等一下,他們這才分開一天不到吧,這麼快就去找他會不會不大好?
女孩子還是要矜持一點,不能讓他覺得自己太隨便了。
白穗這麼想著,忍住了去找陸九洲說話的欲望。
隻是拿著玉佩摩挲把玩著,上麵的紋路她閉著眼睛都記得,尤其是那個“九”字。
摸著摸著,她沒忍住自言自語了起來。
“師兄,你在靈山還好嗎?傷勢有沒有加重,有沒有好好休息?”
“對了,你之前也來過不夜城嗎?雖然我尊重每個人的信仰,但是他們好冷漠,竟然拿人做祭品。不僅是鬼新娘,還有……”
白穗還想要說什麼,又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再多也不會有人回應。
她歎了口氣,將玉佩貼在唇邊。
那玉色澤通透,觸手生溫。
之前時候白穗沒覺察過,這麼親了下發現那感覺有點像陸九洲的嘴唇,溫熱之中還透著點沉木的清冽。
“……”
要不再親一下?
白穗覺得自己可能就是個變態,老色胚,竟然對著一塊玉佩意淫了起來。
為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她連忙將玉佩放了回去。
之前時候陸九洲讓她儘量不要貼著肌膚放,她一般也就放在外麵些,剛才可能是做賊心虛也沒多注意,直接塞到了最裡麵。
白穗閉著眼睛在心裡默念著清心咒,醞釀著睡意強迫自己趕緊睡過去。
不想胸口貼著玉佩位置的地方越來越燙,驚得她又將其拿了出來。
這玉佩上麵覆著陸九洲的神識,有這樣大的反應該不會是他出什麼事情了吧?
一想到這裡白穗慌了,也不管什麼矜持,立刻渡了靈力進去。
玉佩表麵閃爍了下,卻半晌都沒有人回應。
“師兄?”
白穗試探著喚了幾聲,見那邊沒什麼動靜。
她皺了皺眉,用手摸了下玉佩,還是燙灼一片。
怎麼會這麼燙?該不會是和寧玦打了一場後加重傷勢發熱了吧?
白穗一邊想著一邊下意識打算覆了靈力上去給它降降溫,可又怕這麼一凍又太冷了。
思索了一會兒,白穗小心翼翼拿著玉佩湊近吹了吹。
不吹還好,一吹之後不單單是燙了,連玉佩本身都跟著顫了一下。
“……”
師兄,你到底是冷還是熱?
正在白穗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喘息。
很輕的一下,輕到她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師兄,你身體不舒服嗎?”
對麵的人沉默了一瞬。
青年這才聲音喑啞地開了口。
【……抱歉,我剛才不是故意沒有立刻回應你的。】
白穗聽到水聲響動,反應過來了什麼。
“師兄,你在沐浴嗎?”
陸九洲原本是打算穿好了衣服再起來,剛起身拿,結果白穗突然湊上來吹氣。
他手一抖,衣衫掉下浸濕了。
【是靈禪子師叔給我調製的藥浴,用來壓製魔氣的。】
他不大敢動。
明明白穗看不到他,他還是很難在和她說話的時候若無其事的赤裸身體。
陸九洲眼睫顫動,將身體重新浸泡在了藥浴之中。
【……你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那邊水聲隱約,白穗之前剛對著玉佩做了壞事,這個時候更是心虛了起來。
腦子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些旖旎畫麵。
“沒,就是剛才你給我的玉佩突然很燙,我擔心是你出了什麼事……”
白穗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麵頰,聯係上這個時候青年在泡藥浴,一下子便明白了過來。
“結果是因為你在泡藥浴所以才發燙的,是我大驚小怪了。”
陸九洲沒承認,也沒否認。
良久,在白穗以為對方是生氣了的時候,玉佩那邊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不夜城正值鬼節,你在那邊還好嗎?有沒有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
“啊,我在這裡一切都好,就是馬上要去那個幽都了,聽說那個鬼王很厲害,我心裡有些沒底……”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儘管知道陸九洲聽不到,卻也還是不想他太擔心。
“嗯,不過我在這裡遇到了你的朋友,有他在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你彆擔心。”
【我的朋友?】
“對,就是那個岐山的霍雲霍師兄,他陪同他師妹一起下山曆練,我們正好在不夜城遇到了……”
陸九洲不知道顧止給白穗的任務是什麼,在聽到她們要去幽都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
直到她嘴裡說到了霍雲的名字後,他這才反應過來。
【等一下,去幽都是不是霍雲的提議?】
聽到白穗說到後麵計劃扮成鬼新娘去幽都的時候,陸九洲再沒忍住出聲打斷了她。
他就知道,以霍雲那個做什麼都喜歡挑戰的性子。
這曆練也是如此。
【那那個鬼新娘呢?該不會也是讓你去扮吧?】
器修的實力不如劍修,他們那裡隻有白穗一個符合條件。
陸九洲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
聽出了陸九洲聲音沉得厲害,是有動怒的跡象,白穗連忙解釋。
“沒沒沒,這個你彆擔心。”
“要扮成鬼新娘的是風祁,不是我。”
【……什麼?】
陸九洲顯然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發展,明顯宕機了一下。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反應。”
白穗被他這個反應給逗笑了,一邊笑著一邊解釋道。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重華眼光挑剔,風祁生的好看,要是我去扮的話他根本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那是他眼瞎。】
“……睜眼說瞎話。”
對麵人低低笑了出聲。
很輕的氣音,聽得白穗耳根酥麻,麵頰發燙。
【是情人眼裡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