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師叔,我這傷最多還要幾日才能愈合?”
靈禪子也猜到了陸九洲剛才估計是和白穗通訊過,這才連接了神識,使用了靈力。
原也隻是忠告了幾句,沒打算再多說什麼,不想他沉默過後非但不知悔改,還這麼不知死活這麼問道。
靈禪子沒什麼七情六欲,平日更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這個時候也被陸九洲給弄得有些噎住了。
“依照你如今藥浴所用的劑量,半月應該能痊愈。”
屋子裡的人半晌沒有說話,在靈禪子以為他聽進去的時候。
青年緩了下氣息,悶悶開口。
“太慢了……”
“明日用兩倍的劑量吧。”
“……”
……
鬼節時分的一日之中大半時間都是晚上,等到不夜城天亮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白穗剛推門出了房門,掩著嘴哈欠打到一半,便看到風祁抱著手臂緊繃著臉倚靠在門邊位置。
看這架勢應該來了有一會兒了。
“怎麼了?一大早來找我做什麼?”
“……是霍雲讓我過來找你的,說一會兒要去聽雨樓去找那個鬼新娘,讓我先來找你打扮一下。”
不夜城的人對鬼族極其敬畏,他們沒那麼大膽子敢做出偷梁換柱,掉包互換的事情。
所以在還沒有進聽雨樓之前,風祁就要先扮成女子模樣了。
白穗看著少年一副隱忍羞惱的模樣,忍著笑意側身讓他進了屋。
“我活的糙,也不大會打扮,我先稍微幫你捯飭一下,再給你拿條好看的衣裙換著看看效果。”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房門給關上,然後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了好幾件衣服,然後又拿出了一個雕刻著桃花花紋的檀木盒子。
這個是清岫之前給她的首飾,她沒想要,隻是對方態度太強硬了,她根本沒機會拒絕。
原以為這首飾盒放在她這裡隻會積灰,沒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場。
白穗讓風祁走到梳妝台前麵坐下,拿著梳子幫他將頭發攏在一起仔細梳理著。
她看向鏡子裡一臉鬱氣的少年,漂亮的唇形,流暢的下頜線條。
白穗眼眸閃了閃,最後將視線落在了他長長的額發之上。
“……旁的不重要,首先你這個頭發可能要剪一下了。”
“可以嗎?”
風祁對於自己過於柔美的外貌本就十分介意,平時更是用頭發遮掩著很少示人。
一想到如今竟要扮成女子,用這張皮相去魅惑一個鬼族,他臉色更是沉得厲害。
聽了白穗這話後深吸了一口氣,一副英勇就義的壯烈模樣。
“剪吧。”
得了允許,白穗凝了靈力湊近,風祁感覺到一陣風過,“哢嚓”一聲,覆在額前的頭發落了下來。
他眼眸一動,抬眸看了過去。
鏡子裡的少年也跟著掀了下眼皮,蝴蝶振翅般輕盈。
白穗一直都知道風祁漂亮,但是她不知道竟然會這麼漂亮。
和之前那驚鴻一瞥不同,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看了仔細。
他的眉骨很柔,不深不淺,彎鉤一般延伸在了一雙丹鳳眼眸裡。
唇紅齒白,眸光柔軟,沒有絲毫溫度的眉眼卻有著更有著觸目驚心的清絕。
那似蓮的紅色紋路曖昧攀覆在他的麵頰,隻眼下一片,不大也不小。
宛若冬日嗬出的一團霧氣,詭譎昳麗,在遠山霧靄裡開得濃烈又豔。
和白穗看得有些移不開視線不同,風祁看著鏡子裡的人厭惡地皺了皺眉。
“……還需要做什麼?”
白穗看得出來風祁是真的不喜歡自己的長相,她上前用綢布將鏡麵覆上,然後將一條紅色衣裙遞了過去。
“不用做什麼了,你把這個換上,然後我再給你梳個發髻就成。”
白穗原本還打算給風祁化化妝什麼的,可看到這樣一張臉後,再動手的話怕是有些畫蛇添足了。
打扮沒用多少時間,等到白穗帶著風祁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
不單單是黎川和謝長庚震驚得合不攏嘴,就算之前就看出來他麵容姣好的霍雲也恍惚沒反應過來。
“風祁,你真漂亮,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修都漂亮。”
黎川眼裡閃過一絲驚豔,還想要湊近仔細看看的時候。
風祁冷著眉眼瞪了過來。
“你拿我和女修比是在誇人嗎?”
“呃不是,我就是說你很好看的意思,我不是說你是女的……”
她想要解釋,卻發現這越解釋越說不清,有些無力地耷拉著腦袋。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霍雲見那邊氣氛緊張,趕緊過來打圓場。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去聽雨樓那兒換人吧。”
“這歸根到底是你們的曆練我不好插手,你們先過去試試,看看那個樓主願不願意換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緩了一會繼續說道。
“若是不願意你們再來找我,我去把那少年給擄走藏起來,雖然可能會打草驚蛇,不過到時候他們沒人選自然會要了風祁。”
這話說的不像個正經修士,倒像是個偷香竊玉的采花大盜。
白穗嘴角抽搐了下,聽著他囑咐了幾句後也沒多停留,跟著謝長庚他們一並往聽雨樓方向過去了。
聽雨樓聽著名字倒是雅致,實則是一個鬼族和一些貴族尋歡作樂的風月之地。
鬼族大多晚上來,白日則是那些人族來得比較多。
他們重新換了一身衣服,看著和不夜城的人沒什麼區彆。
隻是出了門才發現他們這麼做似乎多此一舉了,因為風祁的模樣太過出眾,和他走在一起反而更引人注目。
謝長庚記得霍雲的話,到了聽雨樓之後先用些銀兩打點了個姑娘。
那姑娘收了銀錢後也沒再阻攔,立刻麻溜的找了樓上老鴇下來。
未見其人,白穗先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胭脂水粉味。
她忍著打噴嚏的**揉了揉鼻子,而後抬眸看去。
那個女子看著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扭著腰肢,搖著羽扇。
儘管脂粉重了些,卻能看出她姣好的模樣,當真是風韻猶存。
她下樓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風祁,眼睛一亮後,又掩了情緒。
“就是你們要找我啊?是賣身還是賣藝?
雖然你的這幾個貨色還不錯,可一看都是些嫩生生的小丫頭片子,□□起來估計也要花好些氣力,所以這價格……”
“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賣她們的。我是來給鬼王大人送祭品來的。”
謝長庚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旁冷著眉眼,控製不住表情管理的風祁給帶了上來。
“今年的鬼新娘我昨日在白蓮花台上見過,論舞姿論姿容的確也算一絕,隻是比起我身旁這位還是稍遜一籌。我怕要是鬼王大人得知了我們沒把最好的送與他,他會降下懲戒。”
那女子聽到這話後搖著的羽扇一頓,顯然也明白其中利害。
每一年的鬼新娘都是整個不夜城傾儘全力挑選出來的絕色尤物,但是儘管如此也還是有被重華退回的情況。
要是他今年看中了那個祭品還好,要是沒看中,又會降下懲戒。
想到這裡她眯了眯眼睛,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冰霜美人。
媚而不俗,單從皮相來看確實要比原定的那個祭品更美。
就是這性子看著不是個會討人歡心的,冷冰冰的不夠知情識趣。
萬一惹得鬼王不開心了,結果和退回來也沒什麼兩樣。
謝長庚看著她有些猶豫,斟酌了下語句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這美嬌娘是我花千金買下的,我也是十分不舍,隻是比起我一人的歡愉,我更想把她獻給鬼王大人以表忠誠。”
“畢竟我們不夜城的子民世代受鬼王大人庇佑,若是祭品被退回來了惹怒了鬼王大人,最終遭殃的也是我們。”
那女子沉默了半晌,盯著謝長庚看了一會兒,最終沉聲說道。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隻有等鬼女大人今晚來了之後親自定奪。”
“這麼快?不是說鬼女大人三日後才會到嗎?”
“是三日後將祭品帶走。”
“鬼女大人每年都會提前幾日來我們這兒找幾個清倌**一番,算著日子今晚便會到。”
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隻是外人不大清楚罷了。
她搖了搖扇子,眼神掃了旁邊一眼,隨即幾個守衛上前。
“行了,這姑娘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那鬼女修為在金丹,風祁一個人留下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沒人幫忙,那可就糟了。
白穗有些著急,連忙上前說道。
“老鴇,哦不,媽媽,我自小和我姐姐一起長大,這一次之後可能再難相見,我想留下來多陪陪她可以嗎?”
黎川:“俺也一樣!”
那老鴇看著她們兩人眼裡的急切不像作假,又想起了往年那些有去無回的姑娘,歎了口氣。
“行吧,看在你們姐妹情深的份上。”
說實話,這樣的情況比起隻留風祁一人沒有好到哪兒去。
黎川和白穗一個沒頭腦,一個粗神經,每一個讓人省心。
謝長庚思索了一瞬,薄唇壓著。
“……那我也留下來吧。”
“你不行,哪有一個大男人留聽雨樓的?這不和規矩。”
“如果是為了侍奉鬼女大人呢?”
謝長庚深吸了一口氣,壓著心頭情緒翻湧,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這樣也不行嗎?”
“啪嗒”一聲,幾乎是在謝長庚話音剛落的瞬間,她手中的羽毛扇便這樣清清脆落在了地上。
“……”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頭一次遇到上趕著當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