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腦子嗡嗡的, 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身上的威壓一下子消散殆儘。
之前還不甚耐煩,沒拿正眼看過她的鬼女此時和顏悅色,笑著將她扶了起來。
“來,你在這兒坐, 有什麼需要的給我說, 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儘量滿足你的。”
鬼女一邊說著一邊把白穗抱在椅子上坐著, 又將幾盤可口的糕點推到了她手邊。
“瞧你, 怎麼這麼瘦,多吃點, 吃得白白胖胖的才好生養呢。”
白穗噎住了。
她看了看眼前支著頭笑眯眯的鬼女, 又瞥了一眼周圍神色或震驚或複雜微妙的眾人。
總覺得世界都玄妙了起來。
“……我可以問問你剛才說的玲瓏什麼骨還有鬼後是什麼意思?”
“啊忘了你是個凡人, 對於這些不大清楚。”
她完全沒把謝長庚他們當回事,自顧自倒了杯茶水喝了口。
“簡而言之呢就是你運氣不錯, 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好在骨相難得, 是鬼王大人一直在找尋的那種。你隻要乖乖的跟了他,以後少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
這話像是回答了白穗,又好像避開了重點什麼也沒說。
既沒有說這玲瓏美人骨是什麼東西,什麼用處,也沒有提起為什麼重華會一直找這種骨相的人。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 是說我骨相不錯,所以你也會把我帶去幽都成為祭品對嗎?”
鬼女聽後皺了皺眉。
“什麼祭品, 你可是要成為重華大人結發妻子的人。怎麼能和她們這樣卑賤的東西相提並論呢?”
“……”
去你媽的結發夫妻。
越聽越離譜了。
竟然有人單單隻是因為一副骨相就要求娶她, 這是在讓人匪夷所思。
在來這裡之前白穗也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跟過來看看情況, 結果看看看著還把自己給折騰進去了。
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走向她心裡槽多無口, 可麵上卻並不能顯露太多的情緒。
對於這個素昧謀麵, 生性殘暴的鬼王白穗沒有絲毫好感, 更不想這麼稀裡糊塗真和他成了親。
隻是現在他們為了潛入幽都扮成了凡人模樣,一時之間也不好輕舉妄動,暴露了身份。
不過同時,這又或許是一個機會。
看鬼女的態度,風祁他們進去了估計也不會受到什麼好待遇,甚至還沒來得及打探情況,就會被重華給殺了。
要是她進去了的話可能就不一樣了,能因為一副骨相就求娶她,可見她對他應該極為重要。
想到這裡白穗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看向鬼女,猶豫了下,這才小心翼翼詢問。
“那鬼女大人……既然她們不重要,那你能把他們放了嗎?”
鬼女手上動作一頓,紅色的眸子眯了眯,而後落在了白穗身上。
“為什麼放了?不是她們主動想要來侍奉嗎?”
“'可其中一個不是自願的,要不還是放了她吧,就把我和我姐姐一並帶去幽都侍奉鬼王大人就好了。”
她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對方肯定不會輕易答應,所以先提出兩個都放。
如今被拒絕後又退了一步,看上去做出了妥協,反而能更有商量的餘地。
“畢竟我和我姐姐是真心誠意想要來侍奉的,那個女子對鬼王大人不忠,去了也隻會掃他的興致。”
“再說了……你不是說了我會和鬼王大人結發為夫妻嗎?”
她臉色沉了下來,垂眸冷冷看了雪芝一眼,不帶一絲暖意。
“我姐姐也就算了,我可不想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鬼女原本以為白穗是因為同情雪芝,這才主動開口求情。
說實話她最不喜歡的就是人族這一點,鬼族從一出生開始便是弱肉強食,為了變強吞食同族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不想白穗竟是出於妒忌,這讓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原來是這樣啊。”
她臉上又重新掛上笑容,好似剛才冷著眉眼的另有其人似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這種祭品鬼王大人用一次就會丟掉了,對你構不成什麼威脅的。”
“不過你還是太心軟了。”
鬼女勾了勾唇角,那張美麗的麵容明明是笑著的,然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毒蛇攀附在了脖頸般森然。
還沒等白穗回過神來,她手腕一動,黑色的鬼氣如手緊緊扣住了雪芝的脖子。
力道之大,直接將她帶到了半空。
“?!你這是乾什麼?”
一直以來還算鎮定的白穗看到因為缺氧痛苦掙紮的少年,是實在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還能乾什麼?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她嗎?對於不喜歡的人,殺了不是更好嗎?”
“你!”
白穗氣的不輕,見少年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
“停下!你趕緊給我停下!”
然而鬼女隻是不明所以地瞥了白穗一眼,鬼氣越纏越緊,並沒有停下的打算。
她咬了咬牙,顧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打掉了鬼女的手腕。
“我叫你停下!”
“啪”的一聲,這種力道對於鬼女來說跟撓癢癢沒什麼區彆。
鬼女一愣,覆在雪芝身上的鬼氣驟然消散,他從空中掉了下來,漲紅著臉手撐著地麵大口大口喘著氣。
“……你打我?”
她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了過來,要不是手背上的觸感還在,她可能都要以為自己是做夢。
要知道不夜城的人被鬼族統治了千百年,對鬼族骨子裡就有奴性,哪有人敢動手打她的?
“我打你怎麼了?你不是說我以後會是鬼後嗎?我怎麼就不能打你了?”
白穗其實也心虛,生怕惹惱了對方,但已經動手了再反悔也沒用了。
還不如硬氣點。
“我都說了放了她就是了,你自作主張做什麼?我不是你們鬼族,沒有你們那樣強的心理素質,你當著我麵殺人,萬一害我留下心理陰影怎麼辦?”
“……你都敢仰慕鬼王了,還怕這些?”
鬼女並不怎麼生氣。
一方麵是第一次被人打還挺新奇,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另一方麵是就算她生氣也不敢對白穗如何。
“行吧,我不殺她。”
白穗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輕易答應了。
她眨了眨眼睛,也沒之前那般顧忌了。
“還有,我剛才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現在看到你就不舒服,你先出去,等我緩過來再叫你。”
“你這小鬼,你他媽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你不出去我到時候去了幽都我就告你狀,我給鬼王大人說你欺負我,還在背地裡說他壞話。”
白穗麵無表情地開口打斷了她,正惱怒的想要動手給她點教訓的鬼女動作一頓 ,顯然被噎住了。
“……成,算你狠。”
半晌,她這麼咬牙切齒憋出了這麼一個字。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帶著謝長庚出去找個地方好好泄泄火氣。
“這個人你也不能帶走。”
鬼女手剛伸過來準備抓謝長庚的手臂,白穗先一步上前製止了她。
“?為什麼?難不成你要背著鬼王偷漢子?我告訴你,雖然我們鬼族一向奉行縱欲享樂,但是你不行,你不能亂搞的。”
白穗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已經逐漸適應了對方的狂野發言了。
“你誤會了。”
“這是我大哥,你要找就去找彆人。”
鬼女煩躁地“嘖”了一聲,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不想她卻並沒有繼續為難便踹門出去了。
大約是氣不過,她走之前趁著白穗不注意伸手摸了謝長庚一把。
摸的彆的地方,而是屁股。
謝長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又不好發作。
等到鬼女的氣息全然消失了之後,青年這才氣得狠狠上去把門摔了回去。
“這個不知廉恥的鬼修!等到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要把她骨灰給揚了!”
雪芝臉色也不怎麼好,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勒得留下紅痕的脖子。
一旁的白穗看了連忙從儲物戒指裡拿了一瓶藥膏遞了過去。
“你脖子上的紅痕和尋常掐痕不一樣,會一直留下痕跡。你把這個拿去早晚塗抹一次,過不了幾日鬼氣散了,便會恢複如初了。”
少年眼眸一頓,接過藥膏道了聲謝。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用,而是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梳妝台上。
他薄唇抿著,直勾勾看向白穗。
“你是玲瓏美人骨?”
“我也不知道,在這之前我壓根兒就沒聽過這個玩意兒。”
白穗是真的不知道,入昆山修行的時候測資質測的是靈根,沒人給她摸過骨。
少年微皺了皺眉,餘光瞥了謝長庚和風祁他們。
“你們也不知道?”
“我和風祁和白穗不是一個宗門,我們也是剛剛得知。”
摸骨並不是靠摸和看就知道的,是需要靈氣貫通渡儘四肢百骸,所以風祁他們不知道也很正常。
謝長庚對於骨相並不了解,修者修行也大多看的是靈根資質。
不過劍修一般是要摸骨的,但是骨相這種東西要看也是師尊來看,根骨合適了才能收作徒弟。
陸九洲不知道沒什麼,若是顧止的話便不可能不知曉了。
再加上這個曆練的圖紙也是他製定的……
想到這裡謝長庚眼眸閃了閃,視線落在了還有些恍惚的白穗身上。
他也沒說什麼,隻沉聲詢問道。
“我隻知道這是一副天生劍骨,看你剛才的反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雪芝指腹摸索著那藥膏瓶子,微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不少。
“還記得我剛才與你們說的鬼族的弱點嗎?鬼族都是沒骨無形的東西,他們的骨灰散了便會魂灰魄散,就算是重華能換代重生,可每一次重生過後他上一世的修為便會散儘,不得不重新修煉。”
“可若是有了一副玲瓏美人骨的話,那就不一樣了。白穗的身體可以通過不停……交歡成為他承住無儘鬼氣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