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猝不及防,白穗並沒有推開,手極為誠實的回抱了過去。
氣也消了一大半。
正在白穗有些莫名,想要開口詢問什麼的時候。
陸九洲的聲音擦過耳畔傳來,喑啞又沉,夜風拂過般曖昧。
“還有貼貼。”
……
昨晚白穗被陸九洲抱在懷裡許久,他什麼也沒做,隻是低低與她說著話。
聲音很輕,也很柔和。
至於說了什麼白穗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靠在陸九洲懷裡。
耳邊是他的心跳聲,貼著他的呼吸聲一並,一切都變得平靜安心。
等到隔天醒來的時候陸九洲已經離開了,而白穗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放到了床上。
陸九洲離開的時候是半夜。
白穗聽到他說了晚安,然後額頭兩片柔軟落下,稍縱即逝。
等到她閉眼輕聲應了一聲之後,一陣夜風掠過她的額發。
屋子裡已然沒了陸九洲的身影。
很神奇,對於陸九洲的離開白穗除了覺著有些恍惚之外,並沒有多傷心。
大約是因為已經分離過,這一次她接受得很平靜。
陸九洲在離開之前隻從儲物戒指裡拿了些丹藥,其餘的便都留給了她。
裡麵有好些吃食,還有許多她辨認不出來的靈寶符紙,想來每一樣應該都價值不菲。
風祁見過陸九洲的儲物戒指,在白穗將其串著和玉佩一起戴在脖子上到時候便辨認了出來。
他有些意外,不過不是意外陸九洲將儲物戒指給了白穗,而是其他。
“你告訴了他我們之後要去的地方?”
顧止給白穗他們的圖紙雖然上麵一開始就標注了地點,除了初始地點之外,其餘的隻是個大概位置。
在不夜城斬殺百鬼任務結束之後,才會顯示下一個地點。
而他們也是前幾日才知曉的。
“沒有啊,我好端端給他說這個做什麼?是我們曆練又不是他曆練……”
白穗說到這裡皺了皺眉,疑惑地看向了少年。
“等等,什麼意思?我師兄給我這個儲物戒指和我們之後要去的地方有什麼關係嗎?”
“……倒也沒什麼必然關係。”
風祁沉默了一瞬,他知道白穗對於昆山以外的事情所知甚少。
看她似乎真的沒有與陸九洲提起過,反倒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一旁的謝長庚看出了他的為難,笑了笑與白穗解釋道。
“風祁可能以為這是你師兄給你之後用來競寶的資金。”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圖紙展開,展開的瞬間山河皆在其上,從不夜城方向往前的一處山巒綿延位置。
“競寶場”三個金色小字清晰可見。
“這一帶靠近南詔古國,受南疆毒修庇護。而這個競寶場是專門拍賣靈寶的拍賣場,同樣的也是一個競技場。”
這個地方前世謝長庚去過,對於裡麵的情況也比較了解。
“南疆毒修不似其他宗門立場堅定,他們亦正亦邪,歡迎正派的同時,也不排斥妖修魔修。因此在這裡競寶的不單單是人修,也有其他的修者。”
“當然,也不是什麼修者都有資格入南疆。”
謝長庚引了靈力將競寶場在圖紙上拉的更近了些。
從圖紙上看過去,白穗和風祁發現南疆的地理位置極為惡劣。高山峻峰,魔獸妖林環繞,毒草毒蟲遍地滋長。
“如你們所見,要想入南疆,要麼穿過數百裡的瘴氣毒林,要麼從競寶場得到通行資格。”
“不過這看似有兩個選擇,可前者不單單是瘴氣毒林,還有一個人人聞風喪膽的萬毒窟。所以像我們這樣下山曆練的基本上隻能選後者。”
白穗聽到這裡,謝長庚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兩個選擇隻能選後者,可見要穿過瘴氣毒林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這不就是強買強賣嗎?”
將謝長庚說的信息消化完全後,白穗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為什麼要在南疆入口建個競寶場。
“說好聽點這是拍賣場,說到底就是他們知道我們從毒林那邊進不去,想讓我們花錢買入場票。”
“嘖,這如意算盤打得還挺好。”
要是普通的拍賣也就算了,大家都是有感興趣的才回去競價,價高者得,各取所需,兩家歡喜。
可南疆這兒卻不是因為想要才去 ,而是買來當通行證的。
同時那裡拍賣的東西數量也有限,到時候水漲船高,一百個靈石能買到的靈寶沒準都能炒到一千甚至一萬。
“其實也有個不需要花錢就能通行的方式。”
一直沒說話的風祁這時候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我之前聽我師尊提起過這個競寶場,一般來說花錢買了他們的靈寶便能通行,但是每年都有例外。”
“曆練的修者眾多,不單單是人修,拍賣的東西卻有限。”
風祁抱著手臂倚靠在窗邊位置,逆著光站著,額發之下那雙眸子淡淡落在了白穗身上。
“那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東西都拍賣結束了之後該如何?”
白穗一愣,腦子裡下意識想起了之前謝長庚說起的“競技場”。
“……奪寶?”
“這倒不至於,這畢竟是在裡麵拍賣所得到的入場券。這是他們競價所得,要是在場內有人貿然動手搶了是會被製止的。”
也是,要是花了錢拍賣到了東西又有人來搶,那還花錢做什麼?都動手得了。
看來這競寶場雖然是缺德黑心了點,但是也還不至於那麼離譜。
白穗剛這麼想著鬆了口氣,風祁的下一句話讓她噎住了。
“彆高興得太早,除了提前買到通行證的修者是受到保護,不被允許搶奪通行證之外。其他人可不在這個被保護的範圍之內。”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是沒有提前拿到入場券的話,那麼就得上競技場了。”
這個競技場聽起來和守擂比試很像,但是規則卻有所不同。
一來是上競技台的會有妖修魔修,很容易被魔氣侵蝕,走火入魔。
二來是不受約束,沒有什麼點到即止的規定。
要是對上的是人修還好,對方可能會顧忌著宗門關係分出勝負即可。
可要是運氣不好對上的是魔修之類的,比起通行,他可能更想吞了他們的金丹。
這也是為什麼這個競寶場既是競技場又是拍賣場。
光是進入南疆就已經這般棘手了,那其中的險惡就更難說了。
白穗神情一凝,拿著陸九洲的那枚儲物戒指用指腹輕輕摩挲著。
微涼的觸感讓她清醒了不少。
她是沒有告訴陸九洲自己要去南疆,但是從他把儲物戒指留下這一舉動來看他應該是知道的。
陸九洲的儲物戒指裡靈寶靈丹無數,買下個通行證不是難事。
這個認知並沒有讓白穗覺得開心輕鬆,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舍不得用是一回事。
另一方麵是白穗覺得用這個來買這種通行證不值得。
謝長庚畢竟年長一些,心思也更加細膩敏銳。
再加上白穗這人基本上什麼都寫在臉上,一眼就看得出來。
“白穗,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隻是南疆不是昆山,規矩沒法改變。”
青年聲音很輕,臉上那道淺淡的十字疤痕也柔和。
“這樣吧,我們到時候先去看看,要是遇到喜歡的東西可以適當爭取拍賣一下。要是都不喜歡,那我們再一起上競技場吧。”
白穗什麼也沒說,不想謝長庚已經給出了解決辦法。
她心下一動,看著眼前的青年眉眼溫和,又瞥了旁邊倚靠在窗邊的風祁。
風祁對上了白穗的視線,以為她是見他沒出聲,在征詢他的看法。
“我沒意見。”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沒什麼欲求,也沒什麼畏懼。
無論是拍賣還是上擂台,隻要能達到目的都無所謂。
白穗思索了半晌搖了搖頭。
“我是不喜歡強買強賣,覺得不值,但是既然師兄把它留給我了便會尊重我的任何決定。”
“若是我一個人曆練也就算了,但是我們是一個隊伍,要以隊伍為主。”
“我想還是避免麻煩,通過拍賣進去吧。”
白穗這般回答,謝長庚覺得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明明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長,對於白穗的這番決定,他莫名有一種欣慰感。
“的確,能避免最好。但是有時候能動手解決的麻煩,也就算不得是什麼麻煩了。”
謝長庚說著斂了靈力將那圖紙卷好收回。
金色的靈光和窗外的日光融在一起,如跳動的火焰在他指尖搖曳。
他撚了手中的光亮,垂眸神情冷淡地沉聲開了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南疆蠻子,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