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壓著心悸,也不知怎麼有些不大敢看對方的眼睛。
清岫的麵頰乃至脖頸都緋色一片,那雙眸子閃了閃,在聽到少女的聲音後恍惚了一瞬。
他此時脖子上纏著的白綢布不再,喉結在烏發下滾了滾,口舌乾燥。
人已經進來了,他如今也沒力氣把她給拽出去。
清岫咬著下唇,慢慢鬆開了束縛著白穗的手。
“……不要碰我。”
半晌,他喑啞著聲線這麼說道。
而後還沒等白穗回應,便斂了情緒低下了頭,垂首的模樣像是天鵝映水。
從白穗這個角度看去,隱約可見他頭發之下修長的脖頸。
“好,我不碰你。我用靈線給你渡,你要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記得給我說。”
她以為清岫如今這個狀態受不了刺激,不能隨便被人碰觸。
便仔細凝了靈線纏上了他的手腕,一點一點將靈力渡進去。
媚毒情花這類毒,和普通的毒不同,並不是以摧毀靈脈肺腑為目的。
它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取決於兩個因素。
一為攝入的毒素多少,二為心中的欲求強弱。
清岫隻不過是被騰蛇給咬破了一道小口,毒素不多。他之所以這麼難受無非是兩者屬性相克,隻要熬過去便好了。
這也是為什麼寧玦從一開始便打算來找白穗,在他看來清岫這種情況沒有外界刺激的前提下,把熱毒解了就好。
卻不知白穗中途無端冒了出來。
這熱毒尚且能忍,最讓他失控的因素反倒折磨著燥熱難耐。
“這樣有好點兒嗎?”
“……”
好個屁!要是真的相克的屬性這般壓製的話的確會好受許多。
可白穗不同,清岫對她有好感,他雖不知情愛,卻也是能辨彆出來的。
要說清岫內裡更傾向於選擇成為一名男子是因,那因對白穗的好感便是讓他變成如今這樣的果。
他也不知道這算什麼,應該是喜歡她的,但是和那些至死不渝結為道侶的那種又不同。
懵懂曖昧,局促慌亂。
正因為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經曆,清岫沒辦法做到以往待人接物那般從容。
再加上這種媚毒是以中毒者的欲求強弱來的,白穗不在這裡還好,他尚且還能靜心。
她現在一來,這麼近的距離,修者五感又這麼敏銳,一切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氣息,呼吸。
就連白穗的心跳聲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放白穗進來非但幫不了他,這靈力進入他的身體,隻會是冰火兩重天,難以抵消。
“師姐?”
“……好多了。”
清岫聲音很輕,睫毛顫顫巍巍。
在白穗看不到的地方,他垂放的手緊緊攥著衣袖,鼻尖的汗珠晶瑩,無聲滴落,浸濕了衣角。
“我在這裡靜修打坐一會兒,回複下靈力……你先出去。”
“可是我看你……”
“乖。”
“出去好嗎?”
這聽著像是商量,可那語氣強硬,尤其是那雙眸子,在對上視線的瞬間白穗分外心悸。
她的直覺告訴她,再繼續待下去可能會又不好的事情發生。
白穗咽了咽口水,腦海裡888的警告聲並沒有停止。
這就說明眼前人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麼雲淡風輕,他在強撐。
她剛才沒有幫到清岫,反而適得其反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白穗有些無措,不知道是該走還是留下。
“……那我去洞口,你有什麼事情喚我。”
清岫眼眸一動,微微頷首。
白穗看著他這樣難受的樣子也不忍心,可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係統和寧玦都說了她和對方屬性相克,是完全可以幫助他解毒的。
結果彆說解毒了,不知道的人見了清岫這樣子,可能都要以為她是進來下毒的了。
她心下重重歎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白穗剛走了幾步,888的警告聲響起,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
白穗被吵得頭疼欲裂,咬牙想要破口大罵讓它停下。
伴隨著拉長的警報聲響,身後“噗通”一聲有什麼東西倒了下來。
她猛地往後看去,餘光隻瞥見了一抹白色身影近乎要融入冰雪。
冰麵一片血色,清岫身子一軟到倒在了冰麵。
烏發如瀑,像是暈在宣紙的墨。
他的麵上覆著冰霜,長睫之下眼眸混沌,肌膚是淺淡粉色,好似冬雪裡盛著的一樹三月花葉。
“清岫師姐?!”
白穗一個瞬身過去,再顧不上其他,連忙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他身體滾燙,呼出的氣息遇冷瞬間氤氳成了一團白霧,將他冷白的麵容模糊。
這一次清岫沒有推開白穗,他像是尋求著什麼光源一般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低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蹭了蹭,喉嚨間發出好聽的悶哼。
“好難受,白穗我好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中毒了,等這個勁兒過去了就好了。”
白穗壓著心頭的慌亂,像是哄孩子一樣用手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背脊。
懷裡的人突然不說話了,他的身體在顫抖,攬著她腰的大手扣得更緊。
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連人一並給嵌入身體,融入骨血。
“不夠……”
“你能不能親親我?”
“……?”
白穗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愕然了一瞬,低頭對上了清岫那雙泛著霧氣的眉眼。
雖然她知道對方中的是媚毒,這時候有些想要肌膚之親的渴望也是能夠理解的。
隻是平日裡清岫給她的孤高清冷的印象太深,在聽到他這般索吻的時候還是給嚇了一跳。
“這,這個,我恐怕不行。這種事情雖然兩個女孩子做也沒什麼,但是你這樣,我,我有點……”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要是是雪嫣然的話,白穗估摸著親一口哄哄也沒什麼,但是眼前的人實在太不像樣了。
麵色潮紅,眼波柔軟。
連擦過的氣息也熱。
“為什麼不行?為什麼陸九洲可以我就不可以?”
清岫神情晦暗,眉宇之間有些鬱氣,黑發垂落,擦在白穗的麵頰酥麻一片。
“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對,你不喜歡我,你這幾日一直都在疏遠我。”
“我為了你一個人從不周山,又橫渡了萬裡過了滄海。你師尊不喜歡我我無所謂,你為什麼也這麼不待見我?”
大約是意識不清,又因為這幾日一直憋著事在心裡難受。
白穗的拒絕像是壓垮他身上最後的一根稻草,清岫眼睫一動,兩顆淚珠子便落了下來。
“明明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到頭來你也嫌棄我不人不妖,不男不女……”
白穗被清岫這劈裡啪啦一大堆給弄得一愣一愣的,還沒消化明白,便看到他無聲地啜泣了起來。
“沒,你誤會了,我沒有不喜歡你。誒你彆哭了,彆哭了。女孩子哭起來就不好看了。”
這句話不知道戳中了清岫哪一點,他聽後身子一僵。
在白穗胡亂給他擦拭著眼淚的時候,他掀了下眼皮直勾勾看了過去。
“我現在很難看嗎?”
“啊?沒有沒有,我不是說你難看,就是你哭起來的話沒有平時……”
白穗這話說到一半,看著眼前眼尾泛紅,眉眼濕潤的模樣。
這是平時從未見到過的,易碎的琉璃般,漂亮又嬌氣。
她實在沒辦法違心說出不好看這樣的話。
——是好看的,甚至比平時的時候還要好看。
在惡劣的甚至想讓他再多哭一會兒的同時,白穗腦海裡下意識冒出了一個很糟糕的想法——
要是陸九洲被她弄哭了,會不會也這麼好看?
“……你在想誰?”
清岫敏銳得讓白穗心悸,她張了張嘴剛想要回應。
一片陰影猝不及防覆了上來。
白穗瞳孔一縮,側臉避開,兩片柔軟堪堪貼在了她的唇角。
清岫被頭發遮掩著的喉結滾了滾,壓著莫名的暴虐和燥熱。
他看著白穗,眼神複雜晦暗。
一時之間冰窟裡靜得一根針掉落夜聽得一清二楚。
白穗僵硬地抬起手摸了下唇角位置,溫熱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在。
“師姐,你剛才……”
“在吻你。”
還沒等白穗說完,清岫沉聲接了話。
他像是趁著中毒,欲望和膽子都被放大了數倍般放縱自己。
又像是已經做了便破罐子破摔一般,毫無顧忌。
“你討厭嗎?討厭我吻你嗎?”
“如果不討厭我可以繼續剛才的事嗎?”
一連三問,急切又渴求。
白穗瞳孔地震。
麻麻救命qwq
故鄉的百合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