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少女性格太對她胃口了,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再加上她昨日幫沉翎仗義解圍一事在先,所以雪嫣然覺著告訴她也沒什麼。
看著白穗驚得瞪大了眼睛的樣子,雪嫣然伸手將她不自覺張開到嘴給合上。
“寶,這件事我就給你說了,你可彆告訴彆人。這是屬於咱們之間的小秘密♂,懂?”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昨天為什麼見死不救了吧?不是我冷血,是這小子根本死不了,身體結實著呢。”
這件事情實在太讓人震驚了,彆說埋什麼伏筆了,在《仙途漫漫》這本書裡根本提都沒提到。
白穗突然發現自己就算將這本書讀完了,知道了結局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幫助。
在這個世界裡所有人都不再是單純的以文字描述出的紙片人,他們是鮮活的,有血有肉的。
他們的一切哪怕書中沒有寫的,都在她進入這個世界後開始一點一點被填充,開始飽滿立體。
最後成為人如其名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白穗驚愕的同時又覺得脊背發涼。
很多想當然的事情,好像也並不是那麼想當然了。
他們都開始變成了未知,變得不可掌握了。
正在白穗恍惚發神的時候,一個藏青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青年腳步一頓,停在了距離她們不遠處的地方。
他眉頭微皺,那雙淺藍色的眸子涼涼掃了過來,嚇得雪嫣然跟個鵪鶉似的縮了脖子。
“糟了,肯定是我們說小話被青燁師兄給逮著了!”
因為先前雪嫣然給科普了一路青燁的魔鬼體罰,白穗也怕得不行,也拿著桃木劍胡亂舞了起來。
不想舞得太用力,“啪”的一聲打在了旁邊弟子的背上。
“惹!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弟子被莫名其妙打了一下還挺生氣的,結果一看是白穗後,想著她剛入門也就擺了擺手沒揪著不放了。
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麵頰,怕一會兒又不小心打到人,便拿著劍往後麵退了幾步。
不想因為一直被青燁盯著太緊張沒注意到人,把後麵人給撞在了地上。
白穗聽到身後人悶哼了一聲,趕緊回頭伸手想把人扶起來。
結果低頭一看,發現撞倒的不是彆人,正是她們剛才談論的主角沉翎。
“不好意思,我剛才沒往後看,你沒事吧?”
少年臉色依舊那樣蒼白,在霧氣蒙蒙裡更是沒什麼氣色。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氣,因為怕人誤會,避開了白穗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咳咳,我沒事,你,你不用咳咳,擔心……”
“……你真的沒事嗎?”
這一次沉翎咳嗽怎麼也止不住,因為沒辦法回答,隻得搖了搖頭示意白穗無礙。
他咳了許久,好不容易緩過來後,手從嘴邊一拿開。
一手的血赫然映入白穗的視野。
沉翎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咳出血來了,他看了一眼掌心,又瞧見白穗一臉驚恐的樣子。
有些尷尬的將手背在了身後。
“小毛病而已,不用在意。”
“……”
救命。
你他媽管這個叫小毛病??
隻見昨日那個賴著在自家客棧柴房睡了一晚,前腳剛走的少女後腳將又折返了回來。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你小點兒聲,昨天我把你安置到柴房住的事情我掌櫃的還不知道呢,要是被他發現了我這月為數不多的幾個銅板都要給扣沒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想要倒茶,而後意識到了什麼一頓。
“我不是都提醒你了最近千嶽城不安全嗎,你怎麼還沒離開?”
白穗對外都稱的是自己從外地來這裡探親,結果來這裡發現親戚早搬走了,大晚上無處可去,店小二看她一個姑娘家的不忍她露宿街頭。
於是這才瞞著掌櫃的偷偷帶她去了柴房,抱了一床被褥給她湊活了一晚。
儘管這一晚上睡得實在腰酸背痛不說,還時不時有幾個蟑螂從她眼前爬過,蜘蛛兄弟在她頭上蕩秋千。
但是這畢竟是店小二善意收留,她也不好抱怨什麼。
“今天不離開了,不僅不離開了還打算在你這裡住一晚,把昨天的房錢給你補上。”
“誒不是姑娘,你就這麼喜歡住柴房嗎?”
“……胡說什麼呢,誰說我今天也要住柴房了。”
白穗也知道昨天自己翻遍全身上下隻找出來不到十個銅板的樣子太過狼狽,對方不信她有錢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下,而後微側身,身後的陸九洲這才完全暴露在了店小二的視野裡。
“諾,這一次我不白住了,這我朋友,他有的是錢。你再去把你們店裡的拿手菜上幾個出來,從昨天到現在我這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可把我餓壞了。”
店小二一愣,抬眸看向了站在門口處的陸九洲。
青年一身白衣,麵容俊美如謫仙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這千嶽城這種窮鄉僻壤裡能出來的人。
他聽了白穗的話之後並沒有貿然上去,大約眼前人給人的感覺太過神聖不可侵犯了,反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姑娘,你這是從哪裡誆來的仙人?他看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你可彆為了解決口腹溫飽做這種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會遭報應的。”
店小二的擔心並無道理,在這個修□□裡不乏有下山曆練的修者,在凡人眼裡但凡會術法有修為的他們都以為是從蓬萊仙山來的,都尊稱為仙人。
修者終究是少數,尤其是像陸九洲這樣修為高深的修者,因此凡間對他們都格外尊重,生怕怠慢遭了天譴。
白穗聽後被噎住了。
自己長得也不差啊,怎麼昨天她過來住宿的時候對方沒把自己當做仙女下凡什麼的,這陸九洲話都還沒說上一句光是這麼站著就這般篤定是仙人了?
“都說了這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誆騙來的仙人。而且就算是仙人,以他們的修為和智慧怎麼也得是他們戲耍我,哪有我戲耍他們的份兒你說是吧?”
她看著店小二半信半疑的樣子,知道昨天自己的所作所為在他這裡得不到什麼信服,於是隻得歎了口氣扯了扯陸九洲的衣袖,有氣無力地開口求助。
“大哥,你彆在一旁看熱鬨,也幫我說說話啊。我這錢是借你的,等到拿了賞金之後我肯定還你,你行行好幫我先給一下房錢飯錢唄。”
“你昨晚睡得的是柴房?”
誒不是,重點是這個嗎?
不過白穗也是被這話恍惚了一下。看見青年微皺著眉,瞬間便明白了對方是心疼了,趕緊揉著腰哎喲喂的叫喚。
“哎喲,可不是嗎?你是不知道那柴房又潮又黑,而且還要老鼠蟑螂,我一個人睡怕死了,地板也硬。嗚嗚嗚好疼,我要是再睡一晚上柴房估計我這腰是真的要沒了。”
陸九洲先前以為白穗隻是貪財了一些,沒想到這日子過得這般清貧,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竟然連個住宿的錢都沒有,淪落到了睡柴房。
他心下不忍,趕緊將兩塊靈石遞給了店小二。
“店家,這靈石你拿著給她開間客房,哦不,你先給她上一桌飯菜吧,剩下的不用找了,拿去得空修繕下你們客棧的柴房吧,免得以後有客人借宿睡不安穩,影響生意。”
“……”
這話說的,誰他媽吃飽了沒事乾來客棧借宿柴房啊?
店小二神情微妙地看著手中價值一兩黃金的兩塊靈石,又看了一眼一臉擔憂用靈力幫著白穗治療腰的青年。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感歎對方人傻錢多,還是感歎其心思單純。
這都快捂著胃了,也不知道疼的是哪門子腰。
不過店小二看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收了這麼多錢,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行,你二位先去那邊坐著等一會兒,菜做好了我立刻給你們端上來。”
“謔,這就對了嘛。這人啊就是太現實,我費勁口舌說什麼都不信,非得你等拿了銀兩出來才算數。”
白穗見店小二離開了。
她腰不酸腿不疼了,邁著腿風風火火,徑直走到靠窗位置的那處地方坐了下來,拿著茶壺給陸九洲倒了杯熱茶遞了過去。
隔著氤氳的水汽看不大清他的眉眼,可她卻依舊能夠覺察出對方的愕然。
“……你的腰沒受傷。”
“哪有的事?我受傷了,但是沒完全受傷而已。”
陸九洲這人雖然修為高,可是心性單純,他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下山斬妖除魔,三點一線單調得不行。
這也是為什麼之後那妖女能夠那般輕易騙了他真心。
想到這裡白穗拿著杯子喝了口茶,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少有這樣直白注視陸九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