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第一天,一定要有個好的開始。
貓橋沙也加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努力給自己打氣,在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後才走出宿舍。
然後一路在內心默默預習自我介紹的場景。
不行,壓力好大。
一想到一進教室下麵一堆烏泱泱的人安靜地看著自己在講台上自我介紹,貓橋沙也加就感覺隱隱胃疼了起來,甚至開始腿軟手抖。
因為設想的場景,貓橋沙也加越走越慢,當終於來到教室門口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深呼吸了幾次都沒平複下緊張的心跳。
要不直接請病假算了。
貓橋沙也加臉色蒼白地看著麵前的教室門,右手幾次伸出去又收回來。
還是不行,完全不敢進。
“……你在乾什麼?”
五條悟和夏油傑在走廊儘頭時就已經看到了,隻是開個教室門而已,站在前麵的少女卻仿佛要做什麼人生重大決定一樣磨磨蹭蹭,從肢體上表現出的心理活動估計都能串成一部連續劇了。
“五、五條君……”
因為過於專注要不要進教室,進去後該怎麼做,貓橋沙也加甚至都沒注意到兩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一想到他們可能把自己剛剛的樣子都看到了,灼熱的溫度就迅速從脖子開始向上蔓延。
完全不敢抬頭,本想習慣性地看著地麵,但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於是貓橋沙也加強迫自己抬高視線,目光虛無地看著對方的黑色製服,磕磕巴巴地打招呼。
“還有夏油君,早上好。”
“哦,早上好。”
五條悟無所謂地應了一句,然後繼續回到之前的問題。
“所以你之前一直站在門口糾結什麼?”
看著黑發少女憋紅了臉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旁邊看了一會兒的夏油傑才悠悠開口:“先開門吧,再不進去上課就要遲到了。”
貓橋沙也加聞言鬆了口氣,本想繞到兩人身後,躲避一下教室內的視線,但在兩人的注視下,她完全做不出來,隻能硬著頭皮拉開門。
然後發現教室內隻有一個人。
正在座位上轉著筆的家入硝子抬眼看來。
“你們剛剛在門口磨蹭什麼?”
“沒什麼。”夏油傑輕描淡寫地略過這件事,然後又仿佛才想起一樣對著呆立在門口的少女不經意般說道,“對了,忘記和你說了,咒術界的人一直比較少,這一屆的一年生隻有我們四個。”
“這、這樣啊……”
幾人默默地看了一眼鬆下肩膀的黑發少女,因為臨近上課所以也沒再說什麼,隻是等待夜蛾正道進來。
雖然是咒術學校,但普通文化課也是需要學習的。
不過隻是個遊戲而已,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久違地坐在教室內的貓橋沙也加心情複雜,甚至有一種恍惚感。
在上課時,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筆尖敲著桌麵的五條悟發現每當自己無意間瞥過旁邊的黑發少女,對方就條件反射般地繃緊身體,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而在他移開視線後,對方又悄聲無息地放鬆了下來。
於是,因為太過無聊,五條悟時不時看一下,就這樣捉弄般地看了一節課。
而黑發少女也就這樣僵了一節課。
等到終於下課,貓橋沙也加生不如死地盯著桌上的課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難道以後的學校生涯都要這樣度過了嗎?
“之前就想說了……”
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貓橋沙也加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就直麵了一個毛絨絨的白色腦袋,嚇得她直接戰術後仰。
五條悟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搭在椅背上,墨鏡下的藍眸盯著受驚似的黑發少女。
“為什麼總是這樣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目光無從落腳地看向旁邊的桌麵。
“我隻是不太習慣和人靠近。”
“這已經不是不太習慣的程度了吧。”
被這樣避如猛虎的五條悟一臉不爽。
“是社交恐懼症吧。”
家入硝子合上課本,側頭看了他們一眼。
“她好像不論和誰說話都這樣。”
“所以說為什麼啊?隻是和人說話而已,為什麼一副比咒靈還要可怕的樣子。”
五條悟真心實意地感到困惑。
“對我來說和人相處就是比咒靈更可怕。”
貓橋沙也加努力克製住自己想要逃開衝出教室的衝動。
“至少我不用思考該怎麼和咒靈打招呼,對方會不會因為我說錯話而生氣……”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小心眼的樣子嗎?”
五條悟睜大了那雙如同布偶貓一樣漂亮的藍眼睛。
“我才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剛整理好課本的夏油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從某種方麵來說的確沒錯,按照五條悟的性格那是能動手就絕不委屈自己,直接物理消滅生氣對象還要再冷嘲熱諷一頓,就算是平時和自己有爭執也在出去打一架後就仿佛全忘了一樣高高興興地回來討論起晚上玩什麼遊戲了,在調整心態上快得不可思議。
“啊,這倒是。”
家入硝子對五條悟的話表示認同,並神色如常地說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一般來說,都是他讓彆人生氣到狂暴卻又無可奈何,比如說二年平時很溫柔的歌姬學姐,已經因為五條那狗屎性格而指著他罵了無數次人渣,不過他倒是從來沒有因為這種事情生氣,大概已經習慣了。”
“誒!?”
貓橋沙也加一臉認知破滅的不可置信。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
“為什麼是那種表情?”
“可是五條君不是學校裡那種人緣超好非常受歡迎的優秀學生嗎!?”
貓橋沙也加被震驚得支離破碎。
聽到這句話後,另外兩人也當場被震得支離破碎。
家入硝子感覺自己握著筆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強製自己冷靜地確認道:“你說的這個,人緣超好、非常受歡迎的優秀學生,名字是叫五條悟嗎?而不是什麼三條、九條?”
“大概是同名吧。”
夏油傑同樣冷靜地說出另一種可能。
“總之,不可能是這個悟。”
“我說……”
仿佛被遺忘的五條悟看了看爭相拆自己台的兩位同窗,毫無羞愧之意地指責道:“你們有沒有在當事人麵前說壞話的自知之明啊?”
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自知之明’這個詞挺好的,我覺得你應該先學習一下。”
“傑你是在挑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