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錦老婆收拾農具回家後,得知唐曉宏還沒找到, 周圍鄰居家問了一圈沒打聽著, 眼看天已經全黑,這下真急了。
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然而家裡丟了人,哪還有心思煮飯。唐懷錦老婆命令唐彥華跟程程分頭去山上找, 她往鎮上去的路找。唐懷錦腿腳不方便,仍舊去附近鄰居家裡打聽。一家人各自出了門。家裡隻有一個手電筒, 唐彥華讓程程拿手電筒, 他用竹板做了火把, 兩個分頭往山上去尋,邊走邊喊。
“唐曉宏。”
“唐曉宏。”
火光和喊聲在樹林裡忽隱忽現,程程一直往山林裡走, 走了很遠,走到一塊大岩石下, 突然發現黑乎乎有一個人影, 仿佛有點眼熟,她趕緊走上去,拿手電筒一照。可不就是唐曉宏。他正躲在樹林中間一塊大石頭下麵, 偷偷地哭呢。
他順著手電筒的光芒抬起頭,一瞬間,程程看他臉上亮晶晶的,淚痕反射著電筒光,熠熠生輝。因為背光, 唐曉宏還沒看清楚來的人是誰,隻帶著哭腔問道:“誰呀?”
他一下午都在這樹林子裡哭,偶爾有人經過,看到了,都詫異地問:“這小孩子,你在這哭啥呢?”他也不好意思說。他感覺很丟臉,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這片樹林子已經是另一個村的地界了,所以雖然有人看見唐曉宏,但都是外村陌生人,跟唐家不熟,並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親戚。程程從來沒見一個男孩子這麼脆弱,受這點委屈就躲起來哭,也沒見過男孩子這麼任性,真為了這點事跟家裡人賭氣,讓大家為他擔心。這會都七八點了,還不回家。
程程又生氣,又無奈,走上前去問道:“你乾嘛躲在這兒啊,全家都在找你。”
唐曉宏以為她是來安慰自己的,心裡本來還有點期待,結果她一上來就質問,他心裡感覺又冷了。他臉上臟兮兮的,抬袖子抹眼淚說:“不用你管。我愛呆在哪呆在哪,跟你沒關係。這山又不是你家的。”
他聲音帶著哽咽:“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你不要任性了。”
程程無奈勸慰說:“你可是個男孩子呢。動不動就哭什麼呀。”
“我就愛哭。”
唐曉宏恨恨說:“誰說男孩子就不能哭了。”
程程說:“你不是說要找鋼棍把唐彥華頭打爆,你去打他唄,你哭什麼呀。”
唐曉宏抹眼淚說:“你們什麼破地方,我沒找到鋼棍。連個像樣的木頭都沒有。”
他旁邊的地上,有好幾根木棍,手指粗細,估計是從樹林子搞來的。因為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隻搞得來這麼粗的。說要打人,結果弄了一堆的棍子又不去打,自己坐在一邊哭了。
程程感覺他幼稚任性的簡直有幾分可愛,忍不住笑了一下,逗他說:“你弄這麼多棍子乾嘛呀,你要幫我家砍柴啊。”
唐曉宏幾乎感覺她在嘲笑他了,嘲笑他沒出息,連打人都不敢,隻會躲著哭。
他真的很傷心。
說不出的傷心,難過的心都像要碎了。
他頭一次這麼喜歡女孩子,對她這麼認真,可是她不喜歡他,她喜歡彆的人。那個人還毆打他,他還打不過。她跟彆的人一起欺負他傷害他,看著他出醜。
雖然他大大咧咧,看起來沒心沒肺。他爸也說他沒心沒肺,可他覺得自己是有心有肺的。他知道喜歡人,也知道傷心。
程程看他滿臉淚痕,哭的真的很傷心,忍不住坐到他身邊去,輕輕碰了一下他胳膊,安慰說:“你彆哭了,跟我回家。我媽和我哥還在到處找你,我們很擔心的。”
唐曉宏固執哼了一聲,鼻音還帶著哭腔:“少來了,我不會回去的。”
程程說:“你不回去,你在山上乾嘛呀?這山上很多蚊子,晚上冷,很嚇人的。”
唐曉宏隻是固執,說:“我不會再去你家了。我對你一片真心,你說你沒錢,我專門帶錢來看你,可你們對我都是虛情假意,你們都不喜歡我。”
程程說:“我哪裡對你虛情假意了啊。我是真的喜歡你才讓你就在我家做客的,我要是不喜歡你,我留你乾嘛呀。”
唐曉宏說:“你彆騙我了,你喜歡他。”
程程低著頭,很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自己的心情。她是真的很感動,自己在困難的時候唐曉宏主動來關心幫助她,她想跟他做朋友的。
唐曉宏說:“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不想讓我呆在這。你們不喜歡我直接說就是了,乾嘛裝模作樣的,還假裝要留我在家裡吃飯,留我在家裡住。是我太笨,還以為你們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