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的時候, 鐘月的車才終於到達星耀基地。
鐘月執意要先來星耀基地,蘭姐拗不過她,也隻能隨著她的心意。
兩人沿著路往裡麵走的時候, 路上沒有人影,隻有一盞接著一盞的路燈, 撒下溫柔的光。
“都已經這個點了, 而且今天她們白天不是還去拍攝了嗎?這個時候應該早就休息了。”蘭姐看著鐘月眼底的疲憊神色,忍不住再勸了勸。
“你說你還過來乾什麼!白天的行程那麼密集 , 晚上再不休息, 遲早要猝死!我現在開車送你到附近的酒店休息, 中間不耽擱的情況下, 到明天早上你還能再休息五六個小時。”
蘭姐儘管語氣不好,但眼底卻實打實的是對鐘月的關心。
鐘月對自己經紀人這個嘴硬心軟的毛病也很是清楚,聽著她的話也不過是微微一笑, “蘭姐你放心, 我用不了多少時間。況且……”
“她現在肯定還在訓練。”
蘭姐歎一口氣, 隻好跟了上去。
隻不過, 她心裡還是忍不住犯了嘀咕,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鐘月對彆人這麼在意了,尤其她們認識的時間還不久。
即便現在, 蘭姐都沒明白, 鐘月怎麼會對星耀基地裡這些還沒有出道的選手這麼上心,甚至心甘情願地調整其他行程的時間,就為了配合《星耀偶像》的錄製。
說話間,她們已經來到了訓練大樓樓下。
鐘月抬頭望了一眼零星還亮著的練習室,唇角微勾,“走吧, 我就說她肯定還在。”
門被推開的時候,言知曉正在和相倚雲爭論著編曲的細節。
合作編曲看起來有兩個人一起合作,似乎能夠更快地推進進度,但是哪怕是磨合得再好的搭檔,在這個過程中都不可能不會起衝突。
編曲本身蘊藏著無數的可能性,同一首歌因為編曲的不同,可能會給聽眾天差地彆的感官。
但也因為編曲的重要性,無論是言知曉還是相倚雲,最近一段時間都全神貫注在了編曲上。
但是她們兩人的思路定然不可能完全相同,這也就造成了在編曲的過程中,兩個人總是無法避免地產生分歧。
“你在這個地方的處理做得太繁雜了,反倒將原本的旋律掩蓋住了……”言知曉聽了一半,就忍不住皺起了眉毛,鼠標一點,暫停了音樂的播放。
“但是我認為現在的編曲能夠最大程度地呈現出我們想要的氛圍感……”相倚雲卻有不同的想法。
就在兩人各執一詞,爭論不下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surprise!”鐘月笑著推門進來。
言知曉臉上的驚訝,在見到來人是鐘月後,就變成了濃濃的驚喜,“你怎麼來了。”話裡都帶著隱藏不住的雀躍。
鐘月順手拉過一把旋轉椅,一點也不見外地坐下,“結束行程,順路過來看看。”
在一旁的蘭姐聽見鐘月說的“順路”時,差點繃不住自己的神情。
言知曉的目光在鐘月和蘭姐臉上來回轉了轉,很快就掌握了情況,但她也沒有說破。
而同樣在旁邊的相倚雲看見言知曉和鐘月之間的相處模式,臉上露出了掩蓋不住的詫異神情。
簡單聊了幾句後,鐘月的目光落在了亮著的屏幕上,“我在門口就聽見你們的爭論了,怎麼樣,最後有結果嗎?”
“還沒呢,這不是就等你來評判嗎?”言知曉也毫不客氣地順杆子爬。
鐘月似笑非笑地看了言知曉一眼,“你就在這兒等著我是吧?”
而言知曉已經笑著將耳機遞到了鐘月麵前,“沒有,這都是巧合。”
哪怕鐘月和言知曉都清楚,今晚鐘月恰到好處的來到練習室,肯定不是偶然,也絕不是鐘月口中的“順路”。
但聰明人不會在這種事上刨根問底哪怕彼此早就已經心知肚明,也清楚對方同樣成竹在胸。
鐘月戴上耳機,開始聽的時候,不僅僅是言知曉,在旁邊的相倚雲也從剛才的驚訝中脫離出來,緊張地等待著鐘月的評價。
相倚雲之前組過不止一次樂隊,但每每出現業
內人士叫好,普通觀眾不叫座的情況。
她之前輾轉待過的三隻樂隊,最長撐了兩年,最短堅持了三個月,每次解散的原因也都驚人的一致——
沒錢,撐不下去了。
而在這段時間裡,相倚雲寫出的歌中,傳唱度和知名度最高的那首,恰恰是相倚雲自覺寫得最敷衍的那首口水歌。
那首歌的火熱給相倚雲帶來的打擊,甚至超過了之前好幾年默默無聞、樂隊解散的打擊,甚至讓相倚雲開始懷疑,她自以為的對音樂的堅持,到底是不是必要的。
也因此,當鐘月戴上耳機,開始聽相倚雲和言知曉共同編曲的這一段音樂時,相倚雲心裡充滿著忐忑不安,但還帶著些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約期待。
鐘月聽著音樂,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地打著節奏,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她究竟對這份編曲是怎樣的看法。
聽到剛才言知曉和相倚雲起爭議的那一小段的時候,鐘月微微挑了挑眉,這個神情的變化也讓相倚雲瞬間提起了心。
在完整地聽完音樂後,鐘月摘下耳機,“這一版的編曲和之前的音樂有很大的區彆,全部都是你們倆重新編曲的嗎?”
“當然。”言知曉笑著點點頭,“怎麼樣?”
“改編的挺多的,裡麵有些地方的處理和設計,和大部分編曲師習慣的處理方法不太一樣……”鐘月回想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不過還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中間有一個小節,特意做了空拍的處理,給整個編曲增添了幾分活潑的感覺。這一段有些大巧若工的意味了。”
鐘月的眼神落在相倚雲身上,“那一段是你編曲的吧?”
相倚雲點點頭。
言知曉托著腮,在旁邊看著鐘月和相倚雲的互動。
早在剛開始和相倚雲合作的時候,言知曉就注意到,相倚雲的得失心比剛剛參加節目的時候,重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對於相倚雲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在帶有競技性質的舞台上,適當的得失心能夠幫助選手更好地集中注意力,朝著自己的
目標努力。但同時,過重的得失心也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負擔,導致在舞台上發揮失常。
鐘月和相倚雲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如言知曉那麼多,但她也察覺到,現在相倚雲的狀態似乎有些過分緊張了。
“其實之前我聽過你的歌。”鐘月忽然換了一個話題。
聽見鐘月這句話,相倚雲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是《晴天》嗎?”
這正是相倚雲最出名的那首歌,也正是這首歌,成了壓垮相倚雲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鐘月的答案卻出乎意料,“是《彆哭》。”
《彆哭》在相倚雲的自製曲中,並不是最出名的那首,在音樂軟件上按照熱度排,這首歌幾乎是墊底的存在。
在聽到鐘月說出《彆哭》的時候,相倚雲故作冷靜的麵具終於被打破,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有驚訝,有喜悅。
“《彆哭》這首歌雖然在編曲結構、技巧、設備方麵都不算特彆成熟,甚至還有些明顯的噪音,但我還是覺得,這首歌是有靈氣的。”鐘月望著相倚雲微紅的眼眶,勾起唇角,聲線溫柔,“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
明明隻是簡單的四個字,卻讓相倚雲的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在那一刻,她就像是在一條看不見光明和希望的漫漫長路上踽踽獨行了很久,很久,忽然間,有一束光照了下來。
哪怕這束光並不能照亮太遠的路,哪怕並不知道這束光會停留多久,但在這個刹那,沐浴在這束光下的相倚雲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幸福。
訓練的時間轉瞬即逝,昨天她們仿佛還剛剛拿到這一次的歌曲,現在已經開始投入訓練了。
在那天晚上和鐘月的交談後,相倚雲就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煥然一新了。言知曉和相倚雲在無數次的爭論後,又將半成品的編曲拿出來,集合所有隊友開了十多次小會,這才最終磨出了最終版本的編曲。
她們對編曲精益求精的態度,也帶動了其他的隊友。
居嘉麗和齊思的編舞風
格並不是完全一致,但是她們磨合得相對比較順利,偶爾沒有靈感的時候,兩人甚至會將言知曉她們的半成品編曲放出來,隨著音樂晃動著身體,來一段freestyle,從中汲取一些靈感。
在編舞的過程中,她們不僅僅要根據言知曉那邊的編曲,實時修改編舞動作,而且還要考慮到每個人不同的舞蹈基礎,適當地調整舞蹈動作的難度。
而另一邊,歌詞的編寫也沒有落下。
歌詞的改編看起來技術含量不如編舞和編曲,但對於大部分觀眾來說,歌詞也是她們直接感受舞台魅力的重要窗口。
在改編歌詞的時候,三人也下了十足的工夫,反複咂摸,才敲定了最終的歌詞。
在經過了痛苦又反複的編曲、編舞和改詞後,幸好最終的成品還是令人滿意的。
在完成了前期的籌備後,後期的練習也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