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洛識微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竟然可以參與一部影片的拍攝,並且親眼看到這部電影的播放。
哪怕隻是半成品。
大熒幕上閃過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麵孔,伴隨著片頭的結束,整個故事以越僑飾演的主角沈渡秋為切入點,全麵展開。
【被家裡騙去相親落荒而逃的沈渡秋,得到的卻是同□□人決定結婚的信息。
“我愛你,但是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妻子來應付家裡,”男人俊美的臉上滿是令人心疼的疲憊,誠懇的和他解釋:“渡秋,你放心,我們隻是形婚,我仍舊隻屬於你一個人。”
既是情侶又是公司合夥人,沈渡秋被迫留了下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和一個女人走入了婚姻殿堂。
女人天真爛漫,嬌豔的臉龐滿是對婚姻的憧憬,沈渡秋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女人也被騙了,卻為時已晚。
沈渡秋極力想擺脫這段背德的感情,卻又一次次心軟留下來,他頂著女人從警惕到仇恨的目光,卻又發現愛人與自己施恩過的學弟南硯糾纏在了一起。
沈渡秋遭遇的傷害在逐步加深,他的抑鬱症也愈發嚴重,整個人都已經到了失控自殘的地步,隻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在這時,他的愛人死了。
渣攻道貌岸然的虛偽麵具,被他的妻子親手揭了下來,與渣攻的小三南硯合作以偷稅漏稅送進了監獄,後畏罪自殺。
被騙婚的妻子心靈早已扭曲,最後用匕首刺穿心臟,離開人世。】
畫麵戛然而止。
飾演渣攻的顧逾現在已經被關進了監獄,飾演妻子的戴薇自殺送往醫院苟延殘喘,所有人的結局都在一步步與影片中重合。
他以為他改變了走向,其實這一切都牢牢地被那個男人掌控在手中。
而現在,這部未完成的影片,隻剩下南硯與沈渡秋的結局還在拍攝中,而他們的扮演者洛識微與越僑,也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洛識微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來。
“原亦期,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想要所有人按照你的劇本往下走,究竟是為了讓電影展現在現實中,還是為了滿足你掌控世人那種變態的操控欲?”
“錯了,這不是我的劇本,而是他們既定的結局。”
原亦期將紅酒遞到他的手中,他微微俯身,溫柔的撫摸著青年的臉頰,低低的笑著,說:
“沈渡秋是越僑的倒影,南硯是你的陰暗麵,陸兆就是顧逾,從來不是我將劇本強加在你們身上,他本來就是你。
就像南硯,他渴望變得強大、渴望得到所有人的尊重,為此可以不擇手段的付出一切,其實他的願望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洛識微接過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滿臉冷漠的道:“可我不是你最初選中的洛識微,更不是你根據洛識微設定出來的南硯,原導不會到今天還沒看清吧?”
“對,我知道你不是洛識微,但你是南硯,是我根據現在的你一手修改調試的南硯。
當然,你的確是這個劇本中的變數,多次違背了洛識微的人設,讓我想想,造成這一係列的變數根本是什麼?”
原亦期沒有半點驚訝,他一手抵住下頜,似在思考,沉吟道:“擁有先知的能力?還是來自未來的重生者?亦或者是其他時空的穿越者,或許都說得通,但那又如何呢?”
他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口吻:“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不足以摧毀劇本,相反的,我為你設定了比尋常人更精彩的情節,隻有你才配擁有的結局。”
洛識微皺起了眉頭。
男人注視著大屏幕,黑暗中,他灰藍色的雙眸熠熠生輝,以一種熱切而仍舊條理清晰的口吻,向洛識微展現、分享他的藝術。
他說:“這是一個全新的劇本,隻有你才能做這個光芒萬丈的主角,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你為中心想外擴散,顧逾的覆滅、戴薇的自殺,越僑的沉淪,都是因你的主導。”
“你不是洛識微,你是南硯,是收割毀滅的達納特斯,而我會記錄下這一切,並幫助你擴大人性的劣根性,加速了所有人的輪回。”
他說著,看向洛識微,那眼神不像是在一個同類,而是純粹的對藝術品的無私欣賞、讚歎。
洛識微突然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這樣的原亦期半點不像個惡毒的反派。
他提起藝術時眼眸閃閃發光,臉上流露出如初生孩童般的天真無害,那雙灰藍的眼眸純粹的不帶一絲雜質,虔誠的向往著藝術的極致,他賦有神性,不可直視,不可毀滅。
蘊含神性的原亦期,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不可能會有致命弱點,被一個凡人所摧毀。
神,是不可覆滅的。
霎時間,洛識微甚至有些絕望。
他真的能打倒原亦期嗎?
“那麼,在這個劇本中,我的結局是什麼?”他啞著嗓子問。
“不要怕。”
原亦期眼含笑意,他輕柔的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我會為你譜寫一個最完美的結局。”
洛識微的瞳孔驟然放大。
他的心臟嘭嘭嘭的跳躍,似乎要破體而出,青年死死的攥住雙手讓自己冷靜下來,大腦思維卻已經不受控製的跳躍。
他終於發現了原亦期的弱點!
他在藝術領域那不可摧毀的神性,唯獨在麵對洛識微時,還會流露出些許的人性,屬於原亦期這個人的真實情感。
-
洛識微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等他回來神來時,手裡已經拎著一個天平秤,洛識微將一個砝碼放在右邊,發出“叮”的響聲,他低聲念:“這是原亦期對藝術的執著。”
第二個砝碼放下去,
第三個砝碼放下去。
右邊放置著滿滿的三個砝碼,天平一陣傾斜。
而左邊,隻有一個砝碼,上麵的名字叫:洛識微。
天平秤左邊洛識微被右邊的三個砝碼,壓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
就如同洛識微在原亦期心目中的地位。
微弱,遠遠不及他對極致的狂熱追求。
“這樣嗎……”
洛識微聲音古怪的笑了一聲,他將第二個砝碼放在左邊的天平秤上,低聲念道:“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