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壞就壞在,盧文恩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弟弟。他弟弟從小就患有天生的精神障礙,不僅乾不了活,就連走路說話都不利索。
更更可悲的是,就在幾年前,他弟弟從高處摔落,斷了雙腿,如今躺在床上,屎尿都要人把。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悲催的故事。但實際上,這種故事遍地都是。
人們又總說,老天不會虧待努力的人,但這句話,在盧文恩身上顯然得不到驗證。
不管他一個人怎麼努力,始終都沒有辦法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一家人,一棟小房子,看似過得去,可實際上,日子一直都隻能勉強保持在溫飽狀態。
他上過小學,從小學輟學之後,就開始擔負起養家糊口的重擔,幫家裡乾活。
這一乾,就乾了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啊。即使是塊鐵,也該被磨成針了。
可盧文恩家的情況,卻仍舊沒有什麼變化。
窮,還是一樣的窮。苦,也是一樣的苦。
所以,在生活的磨難與壓迫之下,他必須尋求一些慰藉,尋求一些可以侃大山的朋友。
可勤勞的人都忙著乾活賺錢,誰有時間跟你侃大山呢?
於是,歐旺八一類好吃懶做的老鼠屎便朝他靠攏了。
可能是因為心裡確實太苦了吧,所以盧文恩跟歐旺八一類人成為了酒肉朋友。
他們經常結伴進山去找野味,有時候挖竹鼠,有時候挖蜂蛹,有時候抓石蛙,有時候套山豬。
把這些野味弄回來之後,幾個人便聚在盧文恩家裡胡吃海喝。
村裡不少人都說盧文恩傻。跟誰交朋友不好?偏偏要跟歐旺八那類人。
可誰知道,盧文恩不是不想跟那些積極上進的人交朋友,而是那些積極上進的人都沒時間搭理他呀。而且,因為家庭經濟落後的緣故,他心裡也很自卑,怕自己融入不了那些積極上進的圈子裡。
所以,隻能來者不拒的交些酒肉朋友,以此來慰藉自己疲乏的內心和苦澀的靈魂罷了。
陳陽沒有走過去,隻是遠遠看著。
四爺爺一臉期待的繼續說道:“帶上我一起呀,我家裡有防護服,而且我挖蜜蜂可是老手了。”
四爺爺好酒,也喜歡用各種藥材泡藥酒。
山裡的胡蜂是泡酒的好東西,他一定是不想錯過的。反正多他一人也不多,頂多就是多張嘴吃飯而已。
盧文恩正想開口答應,歐旺八卻扯著嗓門說道:“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是彆去了,回家歇著去吧,不然的話,等下你在山裡暈倒了,算誰的?”
這話說得真好聽。表麵上是在關心四爺爺,實際上是在阻撓盧文恩答應讓四爺爺跟著一起去。
因為他跟四爺爺相差不了多少歲。你能進山,四爺爺卻不能?
四爺爺年年種植莊稼,管理果園,身體未必會比某些專門偷雞摸狗的小人差勁。
可四爺爺嘴巴上沒有蜜糖啊,既不會說些哄人的鬼話,也不會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歐旺八這麼直白的拒絕,他要是再死皮賴臉的跟著一起去,那就是自找沒趣了。
四爺爺皮笑肉不笑的乾笑兩聲,望了一眼歐旺八那得意的嘴臉,便轉身離去。
盧文恩有些不忍,視線追著四爺爺的背影看去,眉頭皺了起來。
陳陽看著這一切,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什麼時候咱霸氣威武的四爺爺這麼討人嫌了?想當個跟屁蟲居然都沒人要?
哈哈,陳陽不厚道的笑了笑,然後悄悄尾隨四爺爺往村尾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