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亭喜歡睡懶覺, 但是因為人多,不停地會有人來喊他吃早飯或者其他的, 他統統都拒絕了, 誰也彆想讓他起床。
不過因為太吵, 江少亭睡得並不好,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被陸持之嚇醒。
“江少亭, 起來。”陸持之是命令的口氣。
如果是彆人, 江少亭絕對不會搭理的, 但是陸持之的口氣太嚴肅了,他不得不清醒過來,坐起來揉了揉頭發:“怎麼了陸先生?”
陸持之冷著臉問:“季則呢?”
江少亭有些懵:“啊?季哥不是早就醒了嗎?”
陸持之目光移到他的手機上:“看你的消息。”
江少亭不明所以, 但還是翻開了微信, 果然有一條季則發來的消息, 他還沒看完, 手機便被陸持之抽走了。
季則的消息並不長:少亭, 我不能和你們一起下山了, 如果你先到了山下的話就先回家, 晚點我去找你。
第二條:吃的我帶走了,回去了給你買好吃的。
第三條:幫我和學長說一聲我有事先下山了。
隊伍裡的人好幾個都知道季則先走了,卻不知道具體情況, 隻以為他有事先行離開, 並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徐瑤問了句:“沒和人說就走了嗎?什麼事這麼急?”
陸持之冷著臉沒說話。
江少亭還在仰著頭問:“季哥怎麼沒帶我就走了?”
裴域也奇怪:“怎麼好好的忽然就走了?”
霍其深點了一支煙, 勾了下唇角:“他做的事, 不是一直都沒什麼規矩麼。”
陸持之轉頭看向霍其深,看了片刻,然後說:“其深,你跟我來一下。”
霍其深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住,然後把手中的充電器丟回包裡,跟著陸持之朝外麵走去。
到了人少地方,陸持之直接問:“季則呢?”
霍其深有些好笑的看著陸持之:“我怎麼知道?”
“你對他做什麼了?”陸持之表情淡淡的,仿佛自己根本不關心季則和霍其深之間的事情,可霍其深卻還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質問的味道。
“我就在這裡,能對他做什麼。”霍其深沒有後悔,也不打算承認,但是對上陸持之審視的目光,他卻忽然有了一種此後再也做不成陸持之朋友的強烈預感。他沒忍住問了句,“持之,你這麼關心季則做什麼?”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再找季則麻煩?”陸持之沒有回答霍其深的問題,他開口說這句話,已經沒有再把霍其深放在平等的朋友的位置上,帶著上位者的氣度,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強勢的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身份距離,也讓霍其深心頭漏跳了一拍。
這一次陸持之沒有等霍其深回答,轉身去找丁紹光,讓他去詢問一下早上有沒有人見到過季則,然後又給謝述打電話要他安排直升機和搜救隊。
因為陸持之不走,其他人自然也都留下了,終於也開始重視季則的事情,不過都沒鬨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綁架是不可能的,隻能是季則自己先走了,而且沒有走人工道,而是走了野道,那會發生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陸持之周身的氣壓很低,江少亭不敢去找他,隻能去問林勳:“我季哥到底去哪兒了啊?”
林勳搖搖頭:“還不知道,搜救隊馬上就到,你彆亂跑,不然到時候還得找你。”江少亭把季則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林勳唯恐他再出什麼岔子。
季則離開的方向是一個在隊伍裡不太顯眼的周家的一位二小姐提供的,說是早起想去衛生間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還說季則當時是一個人背著東西離開的,沒有看到其他人。
江少亭隻剩下乾著急,什麼也做不了。搜救隊很快便來了,大隊人馬都派去了周二小姐提供的方向,還有一隊人操控著無人機飛去了各個方向,其中還有季則的人,他們昨天有全程跟蹤季則的行動路線,今天季則離開的實在太早,他們也失去了季則的行蹤。
空中還盤旋著幾架直升機,陣仗大得出乎意料,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陸持之對季則的看重,不敢再怠慢,能幫忙的地方也都積極了起來。
然而兩個小時過去,沒找到季則的一絲消息,陸持之看著遠方的山林沉聲說:“再找。”
江少亭腳下長了刺似的走來走去,一下也不肯停下來,在無人機操控組把每個人的屏幕都看上十遍,可除了一望無際的山林還是一望無際的山林,早知這樣,就不該來!
林勳和裴域直覺這件事和霍其深有關,但是無論怎麼問,霍其深都不搭話,林勳覺得替霍其深可惜:“為了季則,你有必要搞成這樣嗎?”
霍其深抽著煙,漫不經心的看著林勳,一臉的諷刺:“這是季則自己的選擇,隻要他能做到,我就能守約,和所有人都沒關係。”
“持之的態度這麼明確,你怎麼能說和所有人都沒關係?”林勳聲音小了一些,推著他往人群方向看,怒其不爭道,“你看看外麵,如果季則出了事,你還怎麼和持之做朋友?”
“朋友?”霍其深看向陸持之的方向,他正拿著對講機在說什麼,沒有注意到他們,霍其深眼睛赤紅,“他什麼時候把我們當作朋友過?一直不都是我們扒著他要和他做朋友嗎?”
林勳愣住,沒想到霍其深是這樣想的:“其深,如果持之不把你當朋友的話,你在霍家這些年會過得怎麼樣?你現在手裡這些項目,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給的,你賺的這些錢,也大都是因為他,你覺得他沒有把你當朋友?那他為什麼不去提攜彆人而要提攜你!?”
霍其深勾著唇冷笑一聲:“你也說了是提攜,這是朋友之間該用的詞嗎?”
“就算不是朋友,他至少也是你的恩人!你也沒必要這樣和他作對!”林勳氣急了,說出口後雖然覺得不太合適,卻也沒有收回。
霍其深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許久才說了一句:“他已經沒有把我當朋友了。”他自己也沒料到陸持之會為了季則做到這種地步,這些年他對陸持之不止是朋友,陸持之對他亦師亦友,又確實是恩人,可他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季則這麼一個人就被陸持之放棄了。
不甘、憤怒充斥著他,他卻毫無辦法,林勳說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他隻是不能接受自己在陸持之心中的份量這麼輕。
看著如野獸一般失去方向的霍其深,林勳沉默了,霍其深能說出這樣的話,基本上是已經確定了陸持之的態度,就算有他們在中間牽扯著,以陸持之的性格,也不會再對霍其深另眼相看了。
霍其深搓了搓臉:“我過去看看。”說完便朝著陸持之走過去。
陸持之正在忙著看直升機傳回來的畫麵,沒有搭理霍其深,霍其深麵上掛著難堪,還是說:“持之,叫一台直升機回來吧,我帶人去看看。”
陸持之轉頭看了霍其深一眼,冷漠得令人心驚,卻沒有再質問霍其深,而是通過對講機叫回了一台直升機,然後才問:“他為什麼走?”
“我和他打了個賭,如果他先走出山,我就給他和他媽媽全網道歉。”霍其深摸了摸煙,抽出來遞給陸持之一根,陸持之沒接,他自己點上狠狠抽了一口才又說,“他給我留的那條路全是懸崖峭壁,所以我回來了。”頓了下,他又說,“我以為他也會回來,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命冒險,季則也不像是會冒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