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已經很晚的時候,季則這邊才徹底結束,看了看時間,季則躲在被子裡給陸持之發消息:學長,你家裡是不是都已經知道了?
問這話的時候他有些忐忑,他可以為了陸持之一往無前失去所有,但他不想陸持之為了他也這般。
陸持之沒有立刻回答他,可季則已經得到了陸持之的答案,就像他不避諱被自己的手下知道,不避諱鏡頭被觀眾都知道,陸持之也不會避諱自己的家人。
季則很多時候覺得不真實,因為以前的陸持之離他太遠了,他好像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要觸碰他一下都很難,現在他卻可以躲在被子裡偷偷和他說情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季則從來想象不到陸持之會為了一個人這樣,也想象不到那個人恰好就是自己。
他將自己整個人埋進被子裡,又給陸持之發了一句:學長,我好想你呀。
這次陸持之很快就回了,他睡得淺,聽到鈴聲就醒了:家裡人都知道,不要怕,我會解決的。
陸持之:我安排一下工作,過幾天去看你。
季則沒想陸持之真的會來,立刻回他:不用了學長,我們拍攝中間有假期,我會回去的。
陸持之沒說應,也沒說不應,哄了季則兩句,要他快些去睡覺,時間已經是深夜了,季則怕打擾到他,又和他說了幾句情話才結束了對話。
*
第二天早上陸持之睡醒就看到了一條來自季則的消息:學長,今天我抽到上山采連麻丐的任務,現在就準備出發啦。
季則:晚上回來還要愛我呀。
陸持之拿著電話回複:五點就去了?累不累?小心一點。愛的。
他知道連麻丐這種東西,是用來做酸棗糕的一樣果子,看起來讓人不是很有食欲。
半天過去,季則沒有回複。
到了晚上,季則依舊沒有回複。
第二天到了公司之後,謝述拿了個盒子過來,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一臉的為難。
陸持之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盒子:“怎麼?”
謝述舉著盒子:“有個快遞寄到這裡,是寄給您的,落款是季則。”經常會有莫名其妙的人給陸持之寄東西,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處理的,但是這次太特殊了。
陸持之沒有遲疑立刻接了過來,到了辦公室之後立刻就拿裁刀拆了,裡麵的東西用泡沫保護的很好,泡沫板上還畫了一個大大的心。陸持之笑了下,拿開泡沫,裡麵裝的是一張手工雕紙,他拿出來仔細看了看,不知道季則怎麼做到的,竟然在一張紅紙上刻出了他自己老是用的抱心小人表情包的雕紙,十分生動,看得出雕刻的人花了許多心思在人物上。
陸持之翻了翻,又從箱子裡找出了一張紙條,是季則的字跡:學長,我今天給雕紙師傅打下手,他還誇了我,給我結了六十塊錢工資,你有想要的禮物嗎?我還有四十八塊哦。
陸持之看了看包裝盒上的日期,已經是四天之前寄出的。他讓人送了個畫框上來,然後仔細整齊的把雕紙放進了畫框裡,然後擺在了自己身後的壁櫃上。
這是他辦公室裡少有的和辦公無關的東西,且很突兀。
中午吃飯的時候陸持之有些心不在焉,還是給徐立打了電話,徐立是他放到季則那邊的保鏢,本意隻是為了保護季則,把人給季則之後他一次沒有聯係過他們,他不想讓季則覺得他是時刻想掌握他的動向。
“陸先生。”徐立恭敬的聲音傳來。
“季則那邊怎麼樣?”陸持之問。
徐立很快就答了:“他昨天上山了,今天分了采藕的工作,二少本來要替他去,他拒絕了。不過本來去采藕是早上八點去,他五點就出門又上山了,說要再去摘點酸果,現在人已經在采藕了。”
陸持之沉默了一會兒:“你找個機會告訴他手機丟了就算了,要他不要再一個人上山了。”
徐立沒想到是這樣,立刻就應了,陸持之沒有掛斷,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徐立等了一會兒,誰知下一刻陸持之又把電話給掛了。
徐立看了看穿著雨衣在冷水裡泡著的季則,他一點沒有抱怨,還和其他的采藕人說說笑笑,抬手幫人把采好的藕放進了籃子裡。徐立想了一會兒,他好像從未聽到過季則的抱怨,季則永遠都是樂嗬嗬的,無論分到什麼工作他都是立刻接了,如果有人想和他換,他也從不會拒絕。
就像今天采藕的工作,本來是個女嘉賓的,但是女嘉賓受不了這個苦,就提出了要用一次置換機會,希望有人能和她換一下工作,季則本來沒吭聲,但是對方主動問了他能不能換一下,所以現在在飄著浮冰的河麵上采藕的人就成了季則。
季則倒不是不願意主動換工作,他是怕自己生病了陸持之會擔心,不過這水確實挺冷的,隔著雨衣他已經覺得自己的腿沒有知覺了。
上岸的時候季則的腿忽然抽筋了一下,整個人朝水裡撲去,徐立趕緊過去捉住季則,將人拉到岸上,水順著脖頸處的空隙鑽進季則的衣服裡,季則整個人激靈了一下,卻沒管自己,先關心了徐立:“徐哥,你怎麼樣?”
徐立幫季則脫了雨衣:“我沒事,車上有衣服,你過來換一下吧。”
季則跟著徐立去了車邊,法法忙前忙後的想替季則擦一下,季則要他彆濕了手,因為他身上也涼。
攝像暫時放過了他們,法法把衣服拿給季則,聽到徐立低聲對季則說:“陸總說手機丟了就算了,要你不要再去找了。”
季則回身看著徐立,半響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有些得意的說:“我找到了。”他目光瞥向車上的半袋連麻丐上,“晚點你幫我拿一下。”
徐立沒有疑神疑鬼的左右亂看,而是從容的點了點頭:“好。”
季則覺得他這樣有點像陸持之,身上還濕噠噠的冷,卻沒忍住問徐立:“學長還說什麼了嗎?”
徐立搖了搖頭,目光從季則的濕衣服上撇開:“他好像有點擔心你。”
季則點點頭:“晚點我會聯係他的。”
兩人都換了乾衣服後,季則休息了一會兒,和其他的采藕人聊了一會兒天,又穿了雨衣繼續去工作,仿佛剛剛那個被冷水凍僵的人不是他。
法法和徐立抱怨:“那個江漉真是有毛病,問了一圈沒人應她她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嗎?就是看季哥好說話就欺負他,上次擺渡那活兒,也是她丟給季哥的,她是個女生不想做這種事情情有可原,可她就不能換著人來嗎?”
徐立看了他一眼:“既然接了這個活兒就不要再抱怨了,不然出力又不討好,讓人聽到了季則也難做人。”
法法不想和徐立說話了,每次說到最後都會變成心靈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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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漉做了熱飯特意給季則送了一碗,陸鳶也過來給季則送東西吃,三人一起吃飯,江漉明顯對陸鳶更熱情一些,不過陸鳶不怎麼看得上她,也不怕得罪人,直截了當的說:“江漉,下次你要是再抽到難做的活兒讓我去做吧,彆讓季哥做了,我今天去看他,他在冷水裡泡久了膝蓋打彎都打不了。”
他哥一點重活都不想季則去做,要是被他哥知道季則在零度以下的水裡待了一天,那還不得心疼死。
江漉表情被天氣冷凍住了一般:“我不是故意的,季哥,你沒事吧?”
季則搖了搖頭:“沒事,水確實挺冷的,不適合你們女孩子去。”他不是聖母,也不想讓陸鳶的話掉在地上,就沒接陸鳶讓江漉找彆人代工的話。
一頓飯三個人吃的都有些不自在,季則一直幫兩人打圓場,最後江漉先走了,陸鳶湊到季則身邊說:“季哥,你心彆那麼大,明天要是還抽到重活就我替你去,你彆再拒絕了。”
季則已經猜到了陸鳶為什麼這麼讓著他,他問陸鳶說:“之前我聽說你家裡不是不讓你參加綜藝嗎?”
“我哥讓我來的。”陸鳶看了季則一眼,有些踟躕,不知道該不該說破。他哥倒是不介意彆人都知道他倆的事的,季則就不知道想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