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蕭明晟抬腳從了空禪主身邊走過, 目標相當明確地向著禪院中心的高大銅殿而去,淡淡扔下一句:“你們這群和尚, 真不老實。”
了空禪主用力地閉上眼睛,忽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禪主!”一眾和尚都驚呆了,連忙伸手來扶, 那憤恨的眼神控製不住地甩向蕭明晟。雖然他們沒能感知到剛才有人動手,但那是他們武功不濟,這裡可是有一個剛晉入天下三大宗師的隋帝。
一定是他動的手!
了空禪主擺了擺手, 竟開口道:“是, 貧僧入了魔障,罪過罪過。”
“禪主,您的閉口禪……”
“罷了。”了空禪主目光平靜, 略顯生澀地道:“這世上, 豈能儘如人意。”
而這個時候,蕭明晟已經來到了銅殿前。正待抬手推開殿門的時候,一道青色身影自淨念禪院的牆頭飛下,身姿優雅,卻是一個眉如遠山, 眸似秋水, 鐘天地之靈氣,美得超凡脫俗的女子。
蕭明晟目光淡淡, 毫不所動, 隻抬手推開了銅殿的殿門。
銅殿內的最高處, 正是一塊華光湛湛, 一角以黃金補足的方形玉璽。
蕭明晟的喉嚨裡發出無聲歎息,和氏璧啊,正是這塊令世人所瘋狂的玉璽,他才會倒黴地被綁上中原國家的氣運。若非如此,區區天災**,豈能動他分毫。
蕭明晟正待抬腳邁入銅殿中的時候,那青衣女子忽然開口道:“敢問陛下——何謂天下大義?”
“放肆!”不待蕭明晟開口,這一次緊跟蕭明晟身後的內侍就一聲怒斥,厲聲道:“你這女子從何處來的,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青衣女子,也就是本代慈航靜齋的傳人師妃暄嘴唇緊抿,她看了一眼滿臉怒容的內侍,並不覺得自己的問話有何不對,繼續道:“天下苦徭役,陛下為了修建東都,疏通運河,累死了無數百姓。此番對戰高句麗,您雖然勝了,但亡國之舉是否太過狠辣?高句麗的俘虜與大隋朝的百姓都是人,您令他們無家可歸,又變成了日日苦役的奴隸,此舉實在太過……殘忍。”
“嗬。”蕭明晟本不想理會師妃暄的,隻是她的話,這立足於天下蒼生的話,實在令他發笑,讓他連近在眼前的和氏璧都能夠放一放,慢吞吞地道:“所以,你這意思,是在同情那些高麗人?”
師妃暄直視蕭明晟,道:“眾生平等,眾生皆苦,高麗人與大隋人,都是人。”
蕭明晟撫掌一笑,道:“你這話有趣。”
方才斥責師妃暄的內侍臉色一僵,陛下這話很和氣,難道是看上這個女人了?
說起來,他剛才光顧著義憤填膺了,這個青衣女人確實夠美夠仙,陛下這陣子不近女色,但若是這等極品美人,說不定就改注意了。
所以,他是得罪了一位未來的皇妃?
正暗自驚懼間,那內侍卻聽到蕭明晟話音一轉,冷道:“既如此,你便與慈航靜齋一同離開大隋朝吧,中原大地,再不允爾等踏足。”
說完,蕭明晟不看師妃暄怔然的臉,抬腳走進銅殿之中。
離開大隋……隋帝這是要驅逐慈航靜齋?!
師妃暄眉頭緊蹙,隋帝暴虐,竟連一句勸諫之語都聽不進嗎。
師妃暄不禁看向銅殿中那枚方形玉璽,她不覺得蕭明晟能夠得到和氏璧,畢竟,這塊玉璽蘊含著神異的力量,非人所能夠觸碰。待得隋帝無功而返,或許就到了她執玉璽代天擇主的時候了。
這便是慈航靜齋傳人的宿命。
蕭明晟不知師妃暄想到了什麼,他站在和氏璧之前,一縷屬於龍脈的氣息釋放出來,輕輕碰觸和氏璧,緩聲道:“朕來接你了。”
“嗡——”
蕭明晟話音剛落,那塊白色玉璽猛地一震,逸散在銅殿各個角落中的神異力量竟如鯨吞海吸一般,收束回了和氏璧中,讓蕭明晟輕輕鬆鬆地將長久以來無人能夠親手觸碰的美玉抓在手上。
師妃暄:“!!!”
師妃暄眼瞳緊縮,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
和氏璧……擁有著神異力量,一直以來排斥他們的碰觸接近的和氏璧,竟然在隋帝麵前乖覺地收斂了力量?!
師妃暄並非第一次見到和氏璧,也猜想過和氏璧當年被秦始皇得到並刻字的時候肯定不會是這種狀態,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隋帝手中,它竟乖覺如斯,仿佛隻是一塊普通的絕世美玉一般。
蕭明晟將這塊白色玉璽抓到手中,無聲輕歎。
世人皆以為和氏璧的原石出自春秋時楚國荊山,因完璧歸趙而得美名,因秦始皇以此為禦璽而象征天下之主,其象征意義遠勝於它本身價值,卻不知和氏璧的原石本身就是中原龍脈頜下明珠所化,當掌權者將之與天下聯係在一起的時候,龍脈氣運不得已便與人間王朝有了牽連。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話嚴格說起來也不算錯。
要知道,人間王朝至少國祚百年才能夠孕出一絲龍魂,漸成龍脈,能不能成真龍龍脈尚且未知之數,但蕭明晟這條亙古有之,孕出靈智之時便已是真龍之身的龍脈,絕無僅有。中原會生出一些小龍脈,未嘗不是因為這塊頜下明珠為人間王朝所得,令蕭明晟龍氣外泄所致。
也就是因為他之前無法化形而出,不然,他早就將和氏璧回收,斷了與人間王朝的牽連。
人間王朝的氣運,那等無法成就永恒的東西,他是一點也不稀罕。
師妃暄看著蕭明晟的動作,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和氏璧選擇了隋帝,選擇了她們認定為暴君的隋帝。
師妃暄的目光變得迷茫,她似乎看不清前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