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影子。
突然大殿的門被打開,多日未見的光照了進來,讓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如今修為儘失,不能使用神識探查,而雙目也已年老昏花,看不清來人的麵目。
“樓師兄。”慕麟的聲音傳來。
樓危卻不怎麼意外,慕麟身為滄劍山掌門,在他出事後也丟下了宗門諸多事務來留心他的情況。
他有些自嘲地想,這樣不是更顯得他是廢人了。
需要小心嗬護,生怕他會有什麼不測,或是自己想不開,又或是沒有及時用藥突然死在某個角落。
稍稍恢複了一下理智,樓危隻是蹲坐在角落,神色痛苦,一言不發。
“樓師兄,如今葉掌門外出雲遊,過幾日就會回到無憂穀,屆時就能請葉掌門來為了師兄治療舊疾,還望師兄,先醫好自己的心病......”
樓危原本距離大乘期不過一步之遙,修為甚至比慕麟還高一線。他怎會不知曉他如今的情況,恐怕他比所有人都更加了解。
他失去的是他一身功力,傷的是他力量本源,若本源未固,他一身道體終究是個會裝什麼漏什麼的篩子。
除非有堪比複生之術的仙藥,又或者從魔尊鬱堯身上,奪回他的全部功力......
樓危現在才發現,慕麟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他喃喃道:“藺師弟。”
藺玄澤修為登峰造極,從小對方修煉速度就遠超旁人,連師尊都對他讚歎不已,本來他們這樣同輩應該會有種光芒被蓋過的鬱結,更有甚者會心生嫉妒。
可他從沒有嫉妒過藺玄澤。
因為對方從小就不同任何人來往,即使是同師尊也不親近,宗門裡出了什麼熱鬨的事,十幾歲的孩子也隻會遠遠看著,從不上前。
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更不會有愛人,他似乎天生不懂得與人怎麼相處,對旁人的情緒感知麻木,就連自己的情緒都淡到近乎於無。
就好像上天給了他打開了成仙之路,卻也剝奪了他在這條路上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情緒。
所以從年少時起,他就會跟著慕麟那個毫無心眼的師弟,一起去找藺玄澤。一直是他和慕麟說,藺玄澤從不開口。
唯一一次開口竟然是說:你們請回吧,吵到我修煉了。
後麵才記起來,再過一個時辰就是早課。藺玄澤就這麼聽慕麟這個話癆,說了一晚上,還淨是一些讓人發笑的市井故事。
樓危能感受到藺玄澤走到他跟前,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做,卻莫名讓他感到熨帖。
那被魔尊鬱堯折磨的近一個月裡,他險些都忘了活著是什麼感覺。他無時無刻不痛恨那張臉,腦海隻剩下群魔亂舞的場麵,和魔頭卸下他一臂時含笑的眼眸。
全部,全部都讓他痛恨到幾欲發瘋!
可能就是他那股恨意才支撐他在修為儘失後,還苟延殘喘了那麼久。
他聽到了自己顫抖的,壓抑到極致,帶著滲入骨血恨意的聲音。
“藺師弟,我要殺了他......我恨透了他,我要把我身上心上所受之苦,十倍百倍還給他......”
藺玄澤想到當時自己阻止那人吃下那顆葡萄時,向來不喜歡同人接觸的他,握住了一截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