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來的這麼晚,八成是老王回了辦公室把事情一說,一傳十,十傳百,引起了老師們的公憤。
老胡這個人本身就有點古板,老一派教師做法,最看不慣不守規矩的學生,以前就對謝易初頗有微詞,覺得王老師不能因為他成績好就對他處處優容,謝易初再這麼一搞,老胡能有好話才怪。
但是在同為學生的他們看來,謝易初成績硬,長得好,還是從附中直升上來的,隻跟附中那群人一起玩。性格不說好,也不多壞,對什麼都淡淡的,能穿名牌鞋擠小吃街,也能隨便套個地攤淘的t恤打聯賽。還特會玩,逃課打電動對他來說家常便飯。
簡直就是他們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靠成績硬剛老師,不想說就不說,哪個學生沒做過這樣的夢,叼得要死好不好?胡老師希望學生認同他,還不如直接摁著謝易初道歉有用。
周唯聽了半堂思想教育課,才聽到真正的物理課。
布置作業,把新印好的試卷發下去,按慣例敲打敲打學生該收心學習了,胡老師才夾著教案端起杯子回辦公室。
“等著看吧,謝易初這事沒完,老胡以前下課都得等幾分鐘沒人問問題了才走,這一下課就走了,完蛋。”
“雖然他上課睡覺,可是他好帥;雖然他交白卷,可是他好帥;雖然他——”
“好停停停!這是什麼粉圈發言,色批沒有好下場。”
“切,你清高你不喜歡看帥哥。”
“我才沒有!——”邊說邊激動地揚起手,感覺撞到了人,女生愣了一下,說著“抱歉抱歉”轉身去看。
周唯端著水杯路過,杯子裡的水灑了出來弄濕了她的前襟和手腕,女生呃了一聲,略微遲疑地說:“周、周唯?不好意思啊,燙到了沒有?我這有紙。”
她捧著抽紙,周唯抽了兩張擦手腕,笑笑說:“沒事,溫水。”
女生看著周唯回到座位,又抽了些紙擦衣服,動作輕緩,神情自然,跟同桌說說笑笑,好像剛才被潑到的人不是她一樣。
“周唯,她同桌是叫餘晴吧。”女生問道。
旁邊人說:“好像是吧,沒什麼印象,她們倆天天坐後麵,也不怎麼講話,要不是剛才你撞到人家,我都快忘了班裡還有這麼一號人。”
“難得你還記得她叫周唯,反正我想不起來。”
“周唯看起來很溫柔,性格也很好的樣子。”
“沒接觸過,不清楚。”
……
後麵,餘晴問:“誰撞的你?”
周唯漫不經心地寫著剛發下來的數學練習卷,說:“不知道。”
說實在話,同學一年,周唯也不知道前麵那些人叫什麼,頂多能叫出班長和幾個班委,以及老師嘴裡的常客。
“她不是故意的。”
“哦。”
做選擇題,周唯習慣直接在選項上勾一筆,不寫答案,她做題像吃飯喝水那樣自然流暢,一邊勾,一邊還能和餘晴閒聊。
餘晴幾乎沒見過她課間寫作業,不禁問:“不回家再寫嗎?”
周唯歪在牆上,瞥著題目嗯一聲,“晚上有事,可能來不及寫完。”
“叔叔阿姨來了?”
“沒,家裡沒菜了,我得去趟菜市場。”
想著,又掏出手機看看,還是什麼信息都沒有。
周唯不是本地人,因為南臨是省會,教育資源好才來這裡讀的高中,父母不陪讀,所以她一個人租房住。
餘晴知道,不覺有異,偶爾還會去周唯租住的地方蹭飯,“你做飯蠻好吃的。”
她露出向往的神情,周唯嗬嗬一笑,“沒門。”
下節課的老師踩著上課鈴聲進教室。
正在上課,外麵爆發出一陣響亮的起哄聲。
教室裡微微躁動起來,都轉頭朝外看,想知道怎麼回事。
“安靜,繼續做你們的題。”老師拍拍黑板,維持紀律。
這層樓似乎發生了了不起的大事,喧鬨聲不但沒停還愈發熱鬨,此起彼伏的噓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男生的聲音尤其明顯,有老師從教室出來站在走廊嗬斥,勉強止住同樓層學生的騷亂。
但是很奇怪,等了一會,連下麵樓層都不再安靜。
周唯內心隱約不安起來,抬頭往外看。
對麵27班,走廊窗戶大開,謝易初站在窗台邊,身形高瘦挺拔,手臂搭著窗沿。他一貫沒什麼表情,會笑,笑的不走心,似乎一觸即離,所以看起來冷淡,卻又隱含幾分繾綣。
散漫不羈的感覺幾乎要從他身上,蔓延到所有見到他的人心裡。
離那麼遠,不需要看清臉,一個照麵周唯就清楚,是謝易初。
他還穿著昨天的外套。
可見氣得不輕。
——出去站著,也就是罰站,謝易初搞得像巡回演出。那麼多人圍觀,他更有興趣,索性站直,朝對麵樓層揮揮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尖叫聲此起彼伏。
果不其然得到一句嗬斥:“謝易初!你給我滾去辦公室站著!”
謝易初應聲轉身,微微頷首,眼皮子一挑,看著老師笑,漫不經心地拍拍胳膊肘沾到的灰,“行,走了。”
沿途收獲了一路震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