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各自的結局(一更)(1 / 2)

江硯白冒雨而來身上衣衫儘濕,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肌膚上,他卻不覺有絲毫涼意。

他的身子,燙得可怕。

江硯白進春安堂時尚可保持清醒, 甫一進門屋內熱氣一烘,渾身血液似在沸騰。

豐敬一眼便瞧出了不對,捏住他的脈門, “服過清心丹了, 沒用?”

豐敬一邊問一邊以金針封住江硯白的穴位, 又給他喂了兩顆丹藥。

身體內的燥熱終於被壓下去一些,但腹中仍似有一團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他的神智也被這團火吞噬殆儘。

豐敬吩咐身邊藥童,“胡桃, 去準備浴桶, 記得, 要涼水。”百花散的藥性已經被他解了大半, 還有些剩餘藥力仍在江硯白體內散發不出,江硯白內力深厚,餘下的對他構不成威脅。

江硯白泡在冰冷的涼水中,將氣息運轉一個周天, 一桶涼水生生變溫。

豐敬估摸著時間進去, 手上端了個藥碗,江硯白已收吐納息,呼吸平穩,豐敬又把了次脈, “有驚無險,你這也拖太長時間了,敢不敢再遲些來啊?”

江硯白甩了他一個白眼, “要不是你的清心丹沒用,我用得著來這一趟?”

“就不該救你,”豐敬勾唇笑了笑,將藥碗遞上,“喝了。”

江硯白不疑有他一飲而下,喝完捧著空碗,“甜的?紅糖薑湯?”

豐敬含笑著道,“藥力解了你就沒事了,自然不需要再喝彆的藥,怕你著涼,特意去沈記買的薑湯。”

買個薑湯還去沈記,豐敬又不是自家煮不了,且春安堂與沈記相距甚遠。他這是存心調侃。

“你吃飽了撐的?”

江硯白從浴桶裡出來,中衣濕噠噠地滴著水,豐敬沒理會他的嘲諷,反而欣賞起了眼前風光,寬肩窄腰,容貌不俗,應該是時下小娘子喜歡的模樣吧?

江硯白拿起乾淨的裡衣,見豐敬還不出去,反問道,“你待在這兒,是要給我換衣?”

豐敬也隻敢捋個虎須,真惹毛了江硯白他一腳踹過來就不好了,走到了屏風外麵,“江少卿今日的火氣格外大呢。”

裡頭幽幽地飄來一句,“豐大夫今日也特彆欠打。”

豐敬撲哧笑出聲,退開幾步,仗著隔得遠,朗聲道,“江少卿失去意識之際,口中可是還念著某人的名字。到底是清心丹無用,還是你心不靜呢?”

一道勁風襲來,木製屏風直直向後倒去,“砰”的一聲,屏風有了裂痕,動靜之大讓院中的藥童都忍不住進來查看。

胡桃看著對峙在屋子兩邊的二人,怯怯地問,“郎君可有事?”

豐敬說了聲無事,擺擺手讓他退下,向前兩步,朝江硯白道,“你真要拆了我這春安堂不成?”

江硯白瞥了一眼開裂的屏風,“賠你個新的。”

豐敬雙手抱臂,不再開玩笑,正色道,“你中的春/藥純度很高,所以清心丹壓不住,這般的製藥技藝,應該是那個人。”

“我猜也是。”江硯白已整理好了衣衫,冷笑一聲,“與采花賊為伍,他也真是愈發下作了。”

隻是正經不過一句,豐敬便又作死,“你真的不想知道,昏迷時喊了誰的名字嗎?”

江硯白眼中寒光一閃,丟下兩個字,“無聊。”說完便徑直出了春安堂。

豐敬喊人將屏風扶起,他這個好友啊,就是嘴硬,哪裡是不想知道,分明是心中清楚。

在意亂情迷間,腦中浮現的,也唯有她的笑顏,兩眼彎彎似一雙月牙。

雲收雨霽,烏雲緩緩而散,太陽冒了頭,陽光穿過水汽在空中架了座彩虹橋。

江硯白下手及有分寸,采花蜂的傷都不致命。采花蜂醒來後便知自己沒有了那東西,手筋腳筋具被挑斷,他動彈不得。除了五年前那一次,再也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外傷了。

監牢外牢門被打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江硯白隻想問他一句,“給你百花散的人,在哪?”此時的采花蜂已經揭下了假麵具,與程梓明一般無二,五官雖然一樣,周身氣質卻迥然不同。

他這樣的人,便是知道他有個同胞兄弟因他而死,也不會有絲毫憐憫心吧。

采花蜂蔑他一眼,將頭轉到了另一邊,竟是不打算交代的意思。

江硯白也不惱,淡淡道,“大夫說你體內有多種毒素,即便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幾月了。”

采花蜂閉了閉眼,依舊沒有說話。

江硯白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留下一句,“讓毒公子聶星救人,是有代價的。”

采花蜂的□□良家女子的行為,亦為江湖中人所不恥,江湖中多有俠義之輩,一次他泄露了行藏,被人追殺,長刀穿過他的腹部,留下了一道磨滅不去的傷疤。

傷他之人以為他必死無疑,但他命大,被人所救,便是江硯白口中的毒公子聶星,此人用毒如神,醫術也不錯,將還有一口氣的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但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聶星需要人試他新煉製的毒藥,運氣好的,等聶星研製出解藥忍過劇毒的折磨,就無事了。運氣不好的,死了,殘了,比比皆是。

他還算幸運,在那個煉獄般的地方呆了五年,聶星知曉他沒有多少時日可活。采花蜂好色,必會想著及時行樂,聶星放他離開,隻有一個要求,便是他最後的作案地點,一定要在盛京。

采花蜂之前不解聶星的用意,江硯白此來,倒是解了他的惑。也不知這兩人之間有什麼糾葛,他應該是活不到知道的那一天了。

牢裡還關著夏氏姐弟,江硯白順便去看了他們一趟,也帶他們親眼見了真正的采花蜂。

看著活生生的另一個“程梓明”再出現在眼前,姐弟倆震驚之餘又深深後悔,他們真的,錯殺了一個好人。

夏豔娘悲痛不已,跪在江硯白麵前懺悔道,“江少卿,是我錯了,我對不起程郎君,就讓我來償命,求您放過我弟弟。”她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弟弟不能有事。